“再快一点。”裴雅颂像只雀跃的小鸟,“你带着我。”
那年仲春微寒的风里,白纱笼着少女娇妍的笑脸,快乐正踮着脚尖在她轻扬的裙角舞蹈。
战争,从未让人们的心灵枯萎,从未让年轻人停下追求幸福的脚步。
梁冬哥站在借来摆酒的院子的门口,看着新郎拉着新娘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又惊讶又好笑地把两人迎了进去。
吴教授先朝着裴雅颂发问:“你愿意与他结为夫妻,无论贫穷还是富有,无论健康还是疾病,和他相守一生永不背叛?”
“我愿意。”
“我也愿意!”不等吴教授再问,陈怀秋迫不及待地紧接着回答。
比起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男方亲友,女方宾客都是知识分子,多少知道些新式婚礼的程序,陈怀秋一开口,所有人都忍俊不禁。
陈怀秋见女方那桌低声骚动了一下,一紧张,又道“你,你等下,这是我的诚意。”言毕忙在口袋里掏他之前找人打好的金戒指。
梁冬哥事先跟陈怀秋交代过新式婚礼的程序,可他太紧张了,一着急就把梁冬哥嘱咐他的话全忘在了脑后,光记得在说我愿意后要给新娘戴戒指。
女方那边终于忍不住爆发出笑声,吓得陈怀秋一边抓过裴雅颂的左手给她戴戒指,一边不安得一脸愁云惨雾。
看这老实孩子遭罪的……眼见着陈怀秋又要出错,梁冬哥忙捧着酒杯走过去,踩了陈怀秋一脚低声道:“无名指,笨蛋!”
交杯酒要等拜完堂才喝,梁冬哥这时候捧着酒上去,是在用自己的错误掩盖陈怀秋的错误。
“冬哥,过来。”陈怀远知道梁冬哥在维护陈怀秋的面子,招招手把梁冬哥叫到自己身边,化解了这场尴尬。
两个手忙脚乱的年轻人就这样在吴教授客串的司仪的主持下,在众人祝福和起哄的笑声里,站在嘟囔着“不成体统”的陈怀远和摸着山羊胡笑呵呵的池教授面前,又照着传统的方式拜了堂。
等新人绕着胳膊喝过交杯酒,大家这才放开肚皮吃了起来。虽然没有什么山珍海味,但都是陈怀远赔了家底出来付了钱的,比平日里的伙食自然好很多。
“这谁搞出来的东西,一套一套的脑子都晕了。”陈怀秋在自己亲哥哥身边小声抱怨道。
“瞧你那没出息的熊样,这点简单的事情都会弄错,一点阵脚都摆不住。”陈怀远又好气又好笑地瞪了自己这不争气的胞弟一眼。
“大哥结婚的时候难道就镇定?”陈怀秋恼羞成怒准备揭陈怀远的老底,“娘说那时候你才十一岁都是被人拉着去……”
梁冬哥塞了陈怀秋一嘴包子,吓唬他:“少说两句,小心师座扣你婚假。”
陈怀秋登时噤了声,一脸惨兮兮的小样,看得陈怀远哭笑不得,佯怒道:“兔崽子,还不滚去敬酒?”
酒席散后各自拍照留念,有集体照,小夫妻的单独照,西南联大的六人合照,陈怀远和梁冬哥合照。最后梁冬哥拉着让陈怀远和吴教授一起合了一张三人照。
“我发现你咋对这吴教授这么上心?”陈怀远微微张开双臂,看着给自己解武装带的梁冬哥,疑窦丛生地问道。
梁冬哥没停手,帮陈怀远把外套扣子也解了脱下来拿在手上,正想转身去把衣服挂起来,却被陈怀远拉住。在陈怀远逼问的目光下,他红着脸支支吾吾道:“也没什么,我就想跟吴教授合个影,可又不好意思直接说,就拿师座当借口了。师座,你不怪我吧?……我是觉得吴教授为人好,学识好,也很有风度……”
得,感情梁小伢子花痴了。
吴教授虽然是大学教授,但比陈怀远还小五岁,今年刚刚三十出头,带着眼睛,儒雅文气。
“……我很喜欢听他给大家做的爱国主义教育。他讲得又风趣幽默,又深入浅出,不识字的人也听得懂。脾气又好,有什么问题都来者不拒,耐心解答……”梁冬哥半抬着头回想起来,讲着讲着就又找着花痴的感觉了,越讲越多,当然还有没讲出来的比如“思想进步,支持共产主义理论”之类。
陈怀远这回倒没踢翻醋坛子,他知道梁小伢子这种星星眼的状态是粉丝追星,调笑道:“怎的,你还想跟他去西南联大?”
“那不成!”梁冬哥一下子变了脸,正色道,“这种事情不能混为一谈,我还是要跟着师座杀鬼子去。再说,吴教授是研究历史的,我学的物理,跟去也只能睁眼瞎。”
陈怀远乐了,继续逗他:“可你原先也不会打仗啊。”
“那不一样,这怎么能放在一起比,这,这个……”梁冬哥第一个反应是这俩完全不是一回事,吴教授怎么可以跟陈怀远比?可想讲又讲不出来哪里不一样,只得犟嘴道,“反正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了?”陈怀远伸手解梁冬哥的腰带。
这个问题真难倒梁冬哥了,他皱着眉头想了半晌,才道:“那不是我想要的,我还是喜欢跟着师座。”
外套的扣子被全数解开,梁冬哥冷不禁打了个寒颤,抓住陈怀远到处乱摸的手:“师座先睡吧,不用帮我,我去把衣服挂好。”
解你的腰带开你的扣子不是帮你!
陈怀远猛地伸手捞过梁冬哥,将人压在墙上,肆意地啃噬那两瓣风情无限却总吐出些不解风情的字眼的水唇。
梁冬哥只觉得脑子里嗡嗡直响,周身的空气仿佛一下子烧了起来,手臂下意识地攀住陈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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