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她伸手看了一眼自己的掌心,那里扎着一根窗沿边掉下的毛糙木刺。她慢慢合上手,木刺掉落,掌心沁出了一粒血珠,离体的那一刻便化作粉末,风一吹就散了。
等那声音终于消停了下去,姜青诉才出了房间,下了楼,走到十方殿中央,便看见了脸色泛青的沈长释。
被打了的果然不一样,之前他瘦归瘦,可从没这么魂不守舍过。一双眼睛半睁着,空洞得仿佛没有灵魂,脚下虚无,一身长衫罩着,姜青诉看了一眼,发现他没有脚。
鬼差魂魄凝聚可化作人形,生前什么样儿,死后还是什么样儿。
她第一次见到没有脚,连人形都不能凝聚的鬼差,可见这镇魂鞭的威力。
“沈,被打了几下?”姜青诉没有幸灾乐祸的意思,单纯的关心他。
沈长释慢慢抬起眼睛,竟然没有眼白,瞳孔之外全是一片猩红,没看向姜青诉,而是落在了她的身后,毕恭毕敬道:“无常大人。”
姜青诉回头,单邪正朝桌案后头走去,落座在椅子上,瞥了沈长释一眼。
沈长释道:“死者名叫李慕容,是琅城梅庄大小姐,按照生死簿,七日前卯时她就该过奈何桥投胎转世了。我翻看生死簿发现,在她死后又复活过,每日一死一活,都有时辰,应当是人间有什么东西牵制住了她。”
单邪点头,目光落在了姜青诉身上:“走吧,去琅城。”
姜青诉一愣,有些没反应过来,眨了眨眼睛问:“琅城……不是在人间吗?”
“是。”
姜青诉好久都没有心跳的感觉了,此刻却突然鲜活了起来,她抿嘴,再问了一句:“我们……这是要去人间吗?”
单邪挑眉:“难道是这几日沈与你说得不够清楚?”
看见沈长释肩膀抖了抖,姜青诉连忙开口:“清楚,很清楚。”
单邪垂眸站了起来,姜青诉就这么看着他,眼看他从桌案后头走出来的那一步,身上的着装便换了。
一头黑发束起,额前垂着一缕,露出了一对剑眉,身上是穿着整齐的玄衣,白领,红色内衫,黑色外衣罩着一层薄纱,广袖上是细细的云状花纹。
姜青诉眨了眨眼,瞧他这意思,当真是要去人间了。
原以为死后入了鬼差籍,便永远与人间脱离了关系,这生生世世都别想再看人世间的繁华,没料到当了白无常短短半月,竟能再回人间。
那个……她活了二十五年,又阔别五年的地方。
单邪直接朝姜青诉走来,等站立在她面前时,姜青诉才回神。
那只细白的手指骨分明,慢慢伸手向她,丹凤眼直勾勾的与她对视,深邃得仿佛能将人的魂魄吞噬进去。
冰凉的指尖触碰到她的下巴,立刻引起了一阵颤栗。
姜青诉背后僵硬,拿不准他这是要做什么。
那只带有寒气的手指顺着她的下巴,一寸一寸,慢慢往她的脖子而去,滑过她的喉咙,最
后落在了喉咙下方半寸处,那里是一道蜈蚣似的疤痕,狰狞的绕着她的脖子一圈。
正是五年前斩首后,留在她身上永远无法抹去的痕迹。
第6章 点梅灯:三
单邪的手轻轻触碰过之后便收了回来,目光凉薄,只说:“把你的疤痕处理一下。”
处理?怎么处理?致死留下的疤痕即便是成了鬼差,成了阴司也没办法抹去。
单邪阔步走在前头,姜青诉跟着,沈长释几乎是用飘的,就在离姜青诉不远的地方,淡淡开口道:“还好只抽了一下。”
姜青诉脚步一顿,一下?一下就让沈长释魂体难保,成了这幅模样,如果再多来几下,姜青诉难以想象下去。
恐怕在十方殿办差当真如沈长释说的那样,只有惟单邪命是从了。
所有地府鬼差无阎王命令,无入人间的令牌,都不可过奈何桥,不过单邪似乎不将地府规矩放在眼里,或者说,他的特权大到普通阴司鬼差根本无法匹及。
天色已晚,原本站在桥上的李慕容早就离开了,此刻奈何桥上一个人也没有,摆渡的倒是在下面一趟又一趟地接人过河。
除了死的那一天,姜青诉从没来过奈何桥,以往在地府要建立人脉鬼脉,故而从不敢逾矩半分,阎王说鬼差未经许可不准过奈何桥,她就当真没有往上踏过一步。
如今踏出这一步,竟然是这种感觉,脚下生风,冰冰凉凉的窜了全身,每走一步,都觉得身体重了一分,直至走到了桥的另一边,姜青诉才猛地吸了一口气,鼻腔冰冷,但双腿踩在地上却更有分量了。
单邪在前面领路,等到白雾散尽,他挥一下衣袖,姜青诉终于知道方才那股冷劲儿是从哪儿来的了。
她看了一眼满地的白,还有天空中一片片坠落下来仿佛鹅毛的大雪,想起来现在正是人间的冬季。
鹅毛般的大雪从天空落下,一片片覆盖在丛林之中,而他们三人所处之地,正好是一条官道,凡是官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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