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的车子在峭壁弯道处突然腾空，展开两翼俯冲下去，钻入起伏的山谷之中。
我明白，其实是晕过去的明白。卡的车子已经降落在工厂的空地，卡的保镖过来打开车门，把我和莱从车上拖了下来。
这是卡的开车方式，每次回工厂都要使用这一招，不知什么时间突然就从山顶展翅落下去，一点不舒服，必须晕过去几次之后才能停在他的工厂里面。由于下降速度太猛，又不提醒乘客坐好，就忽然飞离地面，像石块一样重重砸在工厂所在地的石雕旁边。我总往车底下看，为什么车子没有把地面砸出个大坑，什么原因。
卡的这个冒险太危险了，每次都这样，一点不安全。但是，卡的车子没事，卡本人也没事，莱也没事，我却有事；待在工厂一天不想吃饭，打点滴补充着水分……然而，最后谁也不知道卡工厂的确切位置，不可能知道，卡不让别人知道。就这样，我陪莱到这里，我又于心何忍，放弃她吗，自己走掉，一点不仗义，并且莱和我已经建立了某种关系。所以，我放弃她，先走一步，既就卡不把我拖下水，我又有什么理由放下莱不管呢。陪莱到这个她出生的鬼地方，一方面可以稳定莱的情绪，另一方面为了不让莱太过伤心，也算是给卡施加压力，当然，卡不理会我这些，我行我素，我又能把他怎样。我始终宽慰自己，陪陪莱，让她好受点，我也好受点，并且有机会把莱偷偷从工厂带出去，或者重新接受卡指派我的新任务，培养新人之类的工作，也许还能再见上莱一面，也许卡将莱改头换面之后，莱对我还是有记忆，等等。
我在路上就开始留意，记住每个山头或是弯道的标志，还有经过树木的颜色，山石的形状以及附近河流的流向。可是，记来记去总是那么雷同，那么相似，短时间内熟记它们之间的区别实在是太难了，并且在突然降临的空中飞翔中忘记的一干二净；同时在失重的情况下，失去了所有方向感。因此，卡工厂至今的实际位置在哪儿，鬼知道。只知在山谷的某处，仅此而已，这点非常明确。至于停在了哪个山谷，哪片密林，琢磨这事也是没用，因为这个山谷经常是大雾弥漫，伸手不见五指的大雾。
卡这个人，同他的卡工厂一样琢磨不透，就在迷雾笼罩的山谷中，根本别想探测他的真实面目。我和卡从训练营一别多年，从未见到过他，卡四处游逛，寻找生物与机器对接的方法，也就是说，如同他在训练营晚上不睡觉苦心钻营的那样，将苍蝇的小腿安装上机器人的腿，利用苍蝇的神经控制苍蝇的大腿，如此一点进展没有。但是卡徒手抓住苍蝇的数量却在递增；真没想到，卡这家伙，在这里，就在这荒山中建了个如此庞大而隐秘的工厂，并且造出像莱这样优秀的机器人，真是世事难料啊。
我关心的不是卡工厂造什么的细节，我关心的是莱，因为她与我已经有了深情的互动，建立了难以割舍的关系……如同我手腕上的那块表，伴我度过人生的每一秒种，既就洗澡，我也不愿摘掉它，它的性能决定着它长在了我的手腕，连同一体的没有想要拿掉它。因此，莱的可爱、莱的动人和单纯，证明她有这种能力长在我心上，那么，我的那份难以割舍的情感将更为复杂的多。
我怎么才能把莱从卡工厂带走，这是目前摆在我面前的难题。我根本没有这种能力，连尝试的可能都没有，你看那些虎背熊腰的保镖，你看卡的那种冷漠的表情，还有陌生的山谷，我想从卡制造中心的这种漩涡中脱身都是登天；更何况莱的处境比我糟的多。那么，莱怎么办？我一个人悄无声息黯然走掉，要么必须接受卡的建议，接手戴的培养。
目前状况是，我从莱的培养得到了卡的全额付款，这种丰厚的利润是莱成功带给我的，我将拿这笔钱干什么，如何使用，与谁分享这份巨额利润带来的快乐。放弃莱，离开开普敦，飞抵某个部落，与众多爱妻生活在深山老林中繁衍生息，享受徐徐吹来的山风或者海风，我认为目前没有这个必要。
卡把莱交给我，他的想法是：让我以我老道的方式在短期内将情感内容灌输到莱的信息系统，由莱自由发挥编码记忆，如遇同类情感发生时，莱便以角色的方式同期在情感领域表演；尤其在恋情方面要重点强化。因此，我的第一手资料真实地演绎给莱，同比动画片中情绪饱满的恋人的对白，这种真实的再现，让莱在恋情的纠结案例中得到了磨练，领略出复杂可变的内容，加深了今后得心应手运用的储备。一旦上台表演，将是不留破绽地让同人心律不齐，并且愿意几小时坐在影院享受莱有意思的表演，并能回忆出莱的每一句台词反映出的姿态，在不眠之夜中快慰有效的度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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