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县长帮杨洪伟说话:“杨总也是办厂的,日化厂。”
杨洪伟也在继续说:“当然,你现在也不是那么容易放下的。不过我可以保证,只要你能给我开好车,我也一样能保你一辈子衣食无忧。而且我看你小伙子这么聪明,肯定比一般人上手起来还要快。”杨洪伟对王立彬相当的看好。
遍野的油菜花黄灿灿,窗外的风景飞速倒退。小面包开过一条又一条大路小路,驾驶座上的王立彬脑袋飞速盘算。这次,他真的会放开这个铁饭碗吗?
“原来是这样…”心直口快的何俊毅又忍不住发表了自己的感想:“你干爹杨洪伟,等级制度分得还挺严啊!那种情况下,那个小张应该怎么说?难道要回服务员‘我不是杨总,我是杨总的司机,我来负责埋单’那么长一句话吗?埋个单而已啊!你跟他这种旧社会大老爷一样的人混了十年,感觉应该受了不少罪,啧啧…”
王立彬苦笑,算是默认。
“他儿子肯定也不太好带吧。”何俊毅继续猜想。
“他儿子倒还好,毕竟还小,还是一张白纸,几乎都是我在带,我在教,杨洪伟根本没什么时间陪他,所以他跟杨洪伟一点都不像,也不亲,倒是挺黏我的,在我跟前绝对乖。”提起杨虹,王立彬嘴角也不自觉扬起了微笑,“也就是因为他儿子要认我当哥,我才认杨洪伟当干爹的。”
“说到这个,我突然想起来,你好像没有提过你有亲兄弟姐妹啊。你家就你一个?”何俊毅有些疑惑,毕竟那个“人多力量大”的年代,那个“四万万五千万同胞”的年代,那个生得越多越是“光荣妈妈”的年代,有几个家庭是独生子女的?他不禁笑笑,介绍起了自己的家庭:“我家四个,我三个弟弟每一个都仪表堂堂,都比我有人样,就我最丑、最矮、最没人样。”
王立彬也扑哧一下乐了:“哟哟,连你一米八几都‘矮’、‘丑’、‘没个人样’了,那我这种岂不是连狗样都没了?说得我想见识见识你几个弟弟了,比你都有人样的该长啥样啊?”
“他们还在我老家都港,他们不想来下江,十万八千里呢!”何俊毅仿佛半开玩笑地提出:“要么今年过年你跟我回老家,你就能见到了!”
王立彬竟然顺水推舟回答:“好啊。”
“真的?我老家可好玩了…”何俊毅来了兴趣,可是突然间想起了一个问题:“不过,你过年不回你的上河?”
听到这里,王立彬轻叹一口气,“我父母前几年就都不在了,所以我人在哪里过年,也没什么区别了。刚才你不是奇怪我为什么没有兄弟姐妹吗?其实原先我应该是有一个哥哥的,只不过我都还没见过他,在我出生之前,3年(和谐)困难(和谐)期间,他就已经夭折了,那时候他两岁多,从凳子上摔下来,重重摔了一跤,然后就是卧床不起,因为营养奇缺,感染发烧…然后他就再也没站起来了。我也不知道该说我是个不幸儿,还是个幸运儿!我是61年的,你知道我那一届高中毕业才几个班吗?就一个!因为人太少了连一个班都凑不齐!你知道班上才多少个人吗?20个人!那年饿死的人还少吗?你们这些后生,根本就想象不到那幅画面!”
这番话听得何俊毅这个“后生”沉默不语。
王立彬无奈摇摇头,继续回忆起可怕的当年:“你比我小那么多,肯定没什么概念,而且就算是跟我同龄的,也不一定对那三年有什么概念,因为军人、工人,都有定粮,饿死的也就是我们这些农民还有农民的儿子了!现在居然有人说,‘根本不存在什么3年(和谐)!’竟然有人反驳说‘我全家加上亲戚一共50几口人,没听说过哪一个是饿死的!’还有人说‘我周围那么多亲戚朋友同学同事,我也没听说过哪个是饿死的!3年(和谐)根本就不存在!’你说,这些人是不是无知透了?!他们都不是农民,要么是工人要么是工人的后代,对他们来说当然不存在3年(和谐)!他们的定粮还不都是我们农民上缴的吗?他们还不都是我们农民养着的吗?现在居然还有脸说3年(和谐)不存在!我父母没什么好说的,都是菜农,他们劳作了一辈子,拖着病骨种了一辈子菜,一把老骨头都快要埋到菜地里了,到头来都只是在养别人!3年(和谐),三分天灾,七分**!饥荒饥荒,饥的其实只有我们,喂饱的都是别人!”
他越说越激动,越说越无奈,仰天长叹一声,他说:“我当年写过一首诗,就是说的三年灾害。
绿叶白娃频动土;
轻风摆首惹儿怜;
一生苦饲他人子;
病骨行将垄壑填。”
这段故事听得何俊毅呆住了,久久说不出话来。
王立彬接着回忆下去:“我又算是个幸运儿。我爹娘把人世间所有的苦都吃了,换来我这么个幸运儿。你见过营养不良的人脸会浮肿吗?你见过脱屑脱得吓人的皮肤吗?你还见过天天只有胡萝卜吃,把脸吃得通黄通黄的吗?这些都发生在我爹身上。虽然我们这些晚辈都饿过肚子,可根本就没体会过真正的饿汉之饥啊!”
此时何俊毅只有点头的份了。他的父母都是工人,本就对那三年没什么概念,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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