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妇脸色顿时一白,紧紧咬着嘴唇,眼前一阵模糊,瞧不清自己孩子天真的笑容。若是霜降还活着,他们的孩子自然能够得到保全,可是一个杀手家庭一旦没有了杀手,就必须有新人补入,以此换取一线天的优待,这比那些无根无基的孩童已是好太多了。
三使离去,少妇紧紧抱住男孩,母子俩即将面临人生中最艰难的时刻,她虽然没有一滴眼泪,但是心中早已滴血。男孩抓住少妇的衣裙,唤道:“娘……”少妇俯首看着可爱的孩子,心中悲苦难抑,幼鸟还不知自己将会飞入怎样的血火之中。
张元宗轻轻落在槐树下,弹出几缕剑气击晕了少妇周围的仆从。少妇正要呼救,张元宗即刻道:“我是来救你们的。”少妇虽然柔弱,倒也镇定,观张元宗不似心术不正之人,遂即安静下来,今日她遭遇的太多了。
少妇戒备道:“你是谁?”张元宗温和道:“我就是你方才说的那个人。”少妇陡然一惊,双眸紧盯着张元宗,难以置信道:“你……”张元宗伤怀道:“霜降为我而死,临终前我答应了他,要救你们出去。”
少妇忽然泪如泉涌,外柔内刚的她终于流露出自己的柔软,她压抑着自己的哭声,生怕引来他人。男孩不知娘亲为何哭了,一个劲儿拽着她的袖子,焦急道:“娘,娘,你别哭了,旭儿以后再也不惹娘生气了。”
少妇忍着收住了泪水,对着孩童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然后眼神复杂地望着张元宗,道:“妾身虽然无知,却也知道一线天是龙潭虎穴,公子不必冒此凶险。夫君身死是为了偿还你的恩情,你并不欠我们什么。”
少妇娇弱的声音透着一股凛然大义,在弱肉强食的一线天,显得是那般的高洁出尘。张元宗坚定道:“霜降的朋友岂是贪生怕死之辈?我一定会救你们出去,过上普通人的生活,这也是霜降的心愿。”
张元宗忽然眉头一沉,少妇脸上露出惊慌之色,回头望去只见远处三使皆一脸森寒,呈包围之势,封住三方。他登时明白这是一个陷阱,一线天早已发现了他,故意把他引到此地,以霜降的家人为饵,正好来了个请君入瓮。
衣着各异的人从四面八方现身,墙头、屋顶、院中皆严阵以待,将张元宗和母子俩围得水泄不通。本来以张元宗的修为,附近的高手自然不能逃过他的感知,不过这里是一线天杀手修养之地,高手本来就众多,又人来人往,若是觉察不到高手的存在,反而会不寻常,正是这种真假参半的局,才让他落入了陷阱。
张元宗感受到周遭凛然的杀气,落在这么多杀手的包围之中,的确是一件危险的事。若是独自一人,要想全身而退倒也不是难事,不过再加上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妇和稚子,便不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一眼扫去,近百的杀手皆剑锋吞吐,凛冽胜寒,这是怎样的一股恐怖的力量。想想在江湖上一王四使二十四节气就已经让人谈虎色变,那么这些潜藏的力量又是多么的骇人。张元宗轻弹衣衫,自嘲道:“是在下疏忽了,不过这么大的阵仗,倒是瞧得起张某。”
秋使出声道:“张公子自谦了,能够力战太一教主和白魔之人,我一线天岂敢小觑?”张元宗淡淡道:“我知今日之事难以善了,能否念及霜降的忠义,不要累及他的家人?”夏使冷笑道:“张公子真是喜欢说笑,杀手何须讲什么道义!”
杀手杀人本就是无所不用其极,与之谈论道义无疑对牛弹琴。张元宗见另外两使默认夏使所言,可见他们必定会利用这对母子牵制自己,甚至事后他们也难逃殒命的下场,眼下只得带着他俩杀出一条血路。
秋使平淡道:“你们三人都必须死在这里,这是晏姑娘的命令。”杀手的心性从来都是谨小慎微的,他们有着常人没有的耐心去等待一个机会,同时他们又不论手段,只重结果。张元宗坦然受着逼仄而来的杀气,将母子俩护在身后。
春使陡然出剑,剑风锐啸,与方才沉稳不同,颇有铤而走险的犀利。张元宗青袖飘荡,龙门剑气风骨凌然,将寒锋挡在身外,恰在此时七位杀手从一侧联袂出招,七柄长剑如是凶兽的利牙,配合春使的剑,相互呼应,交织成凌厉的剑网。
剑,带起一阵刺骨的锋锐,覆压下来,势要透过衣衫,刺入血肉,斩断骨头。一线天每一个杀手都有卓绝的剑技,善于审时度势,又有悍不畏死的冒险精神。张元宗陷入完美的攻击之中,但他夷然不惧。
只见他双掌探入剑网之中,众人也不知他是如何施为,各行其道的剑霎那间一片混乱,几欲相互攻杀。即时,又有旁的杀手瞅准机会出剑,每一剑都有着令人战栗的凶厉,却又彼此沿着固定的轨迹,形成既独立又关联的围杀。
张元宗每击退一波攻杀,便有另一波更复杂更完美更可怕的杀机袭来,看得人心胆俱寒。少妇虽是温婉秀气,却韧性十足,她只显忧色,不见惧意,而那个孩童哪见过这般杀气腾腾,遂即大哭起来。少妇紧紧抱住孩童,将他的头埋在怀间,不住地软声劝慰。
张元宗若青峰卓立,挡着两人身前,出手间剑气弥散,杀手复又铩羽。连绵不绝的剑,冰冷无情的杀意,夏使和秋使在众杀手的攻击中也默契出手,犹似两根藏在一堆棉絮中的针,是最危险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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