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忧心忡忡,不知她何时能够再度醒来,却不知女子已是微睁了一双眼睛,定定地看着他透过纱帘隐约显露的忙碌身影。
“族长,若是以弱势出现在楚筌面前,又是一副娇滴滴女儿家模样,饶是他再心狠手辣,想来也不会一上来便算计到属下头上来。若他心思深重入海难以参透,属下便在昆仑山附近多呆上两日,一如混迹在西北军大营中一般行事,只是要委屈族长多等待些许时日;若他是个心眼儿漏的老王八,属下只要卖些惨换了他的信任就是。”
族长目光炯炯地看着眼前这个得力干将,抬手搭上了她的肩膀:“轻烟,如若此番家国大业可成,待你功成名就归来,我必定给你一个名分。”
吕轻烟微微仰头看着男子年轻的面孔,唇瓣轻颤两下,明明是一副欲言又止的姿态,却强逼着说出话来:“承蒙…承蒙族长信任,属下必当不辱使命。”
支撑不住,她借着跪地做礼的机会紧紧闭上了眼睛,将游移在眼眶周围的泪水挤成一滩s-hi润的痕迹,等待一阵寒风吹过,便是了然无踪。
大礼之成须要三拜九叩,跪拜礼节每回必须做足半柱香工夫,她心中含恨,几乎字字泣血,于无声处喃喃质问。
多少年了?多少年?这般不远不近的疏离究竟忍受了多少年月?
自古誓言不过信口开河,红口白牙间谁不会编两句哄人情话暂换红颜一笑?
六年前派遣她前往西北军大营卧底时,男人言语间的不舍难过较之今日竟分毫不差,痴情女子枉信一回也就罢,可笑这男人竟将这低劣手段一用再用,或者是六年前的往事,他早已忘得一干二净?
吕轻烟无声自嘲,对方眼中不过一颗棋子的情愫,她竟足足用了六年才割舍干净。
终究提出在冰天雪地中放任她冷透心骨一夜之久,在那样彻头彻尾的背弃与利用下,默然认下苦果,执着了数年的深情总归一死。
甚至时至今日,她仍然时常想起那人体贴细腻的伪装下的冷漠面容,直到一把温热的瓷勺轻轻抵上了她的嘴,跑飞的神儿才算稍微回来了三分。
她微微抬眼,看到跪在床下面色赤红的男子,手里是一碗热气腾腾的红豆粥。
“我…我给你熬了些热粥,多少吃些,你身子寒气太重…”见她仍是呆愣愣地不反应,楚筌显得有些焦急,舌头绊着牙齿,连话都说不清楚,“不,不烫的…我拿外头的积雪给凉了…刚好入口,你…你尝尝…”
吕轻烟一怔,盯着男子乌黑发亮的眼睛半天,这才张嘴吞下送到嘴边的粥饭。
平凡无奇的味道,倒不像是这个相貌出奇俊秀的男人一般令人一眼难忘,却自那温润绵软的红豆白米间见着了他一颗滚烫而热烈的心,无声无息间入肺腑同化为一,缠绵不绝。
“你为何跪在地上?”她就着他的手吃尽一碗热粥,慢慢问道。
“嗯?”他拿起布巾替她擦嘴的动作一顿,竟是再度偏头红了脸,“姑娘的…我一介草莽匹夫,如何敢…中原人不是有句话,‘男女授受不亲’…”
吕轻烟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眼神逐渐柔软下来,嘴角还残留着丁点微微留香的红豆沫,颇有些费力地从床上坐起来,就着这个不怎么舒服的姿势,亲昵地将嘴唇蹭过他的唇角。
感受到他全身剧烈颤动一下后,便是死尸一般的僵直,吕轻烟甚至自以为冲撞冒犯了他,微微侧头一看,却见他一张俊脸红成了颗大号番茄,连呼吸都要不知所措地自窒起来。
她低眉浅笑,伸手擦过他干燥光滑的侧脸,一双微带薄茧的小手自耳廓向外慢慢摸索,揉到后脑时将两手交错扣紧,对着他耳侧轻呵一口热气:“第一回 ?”
“啊…”耳畔一片s-hi润的温热,他竟是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再一细想,竟是面红耳赤,“不,不然呢?”
这般英挺俊朗的长相露出纯情脆弱的处子模样,倒是平添三分引人心醉神迷的魅色。明知这场情意之起在她,日后结局道义如何也早已被人算计完毕,她的手仍是黏着在他微凉的后背上缠绕不停,慢慢摩挲着他微微凸起的脊椎骨,轻巧地勾住了腰间束带,极缓极慢地露出大片白皙的前胸,长叹一声,手指灵巧穿过障碍,紧紧抱住了身前的躯体。
不要停下来…求你。
她在轻微的疼痛之中,近乎有些绝望而自虐地狠狠咬住自己的手指尖,在了无尽头的昏花黑暗之间尝到了腥味,却是无缘无故地哭了。
“宫何…”她听到他的嘴唇发出细碎的嘤咛,在双唇离开她柔韧身体的瞬间,在漆黑难耐的黑夜中愈发清晰,几乎恶狠狠地烙印在她残缺不全的心口,令其再一次支离破碎。
我也算是圆满了…昏昏沉沉间,她献祭般无声低语,无可奈何间,眼底再映不出泪水,只知此番行为于己于他而言,除却未来千百日带来挥之不去的痛苦之外,再一无是处。
心甘情愿,自堕深渊。
净然自肺腑逼到指尖流出的温热鲜血终究烧尽,两个人影在半空之中迷迷糊糊对视半晌,这般虚无缥缈的东西原本是产生不出任何实质x_i,ng物体的,可那两双清明悲戚的眼睛在双双相对的一瞬间,竟是自黑洞洞的眼窝中缓缓滚出一连串晶莹剔透的水液,砸碎在地面,简直像是要活生生砸出个圆坑来。
子时月光如洗,温润光辉映在她脸上竟像是一团灼热滚烫的火花,将那朦胧的皮r_ou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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