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屁!”谢同君忍不住爆脏话:“什么狗屁不通的!都是借口!他就是拼着一身力气给别人做帮工也能赚些钱吧?他娘都吃得了这个苦,他凭什么吃不了?”
“张家毕竟世代勋贵,伯武自幼志向高远,故而觉得这有辱身份……”张绣的声音更小了。
“身份?”谢同君冷笑一声,嗤笑不已:“他长的这么大,可不就是被那些没身份的人养大的么?他身上穿的,嘴里吃的,哪一样不是用那些没身份的钱买来的?身份算什么东西?那么有骨气,为何还要用这些俗物?”
“你……我怎么感觉你好像对他很大意见似的?”张绣迷迷糊糊的看着她:“你不是……不是爱慕……”
“不是!”谢同君没好气的冷哼一声,强自闭上眼睛假寐,免得忍不住迁怒他人。
这一路上,她脸色再也没好过,再加上这马车窄小的连挪都不能挪一下,心情更是差到极点。
长留离育阳不算太远,可也让屁股受了一天的罪,在天黑时到达育阳,几人投了馆舍住下,谢同君早已经浑身散架,连饭都没吃便回房歇着了。
迷迷糊糊的不知道睡了多久,等她醒过来,张偕还点着一盏灯在案几上奋笔疾书,他旁边放着一个盘子,上面还倒扣着一只碗。
“醒了?饿了吧?来吃些饭。”察觉到这边的动静,张偕搁下手中毛笔。
“喔。”谢同君应了声,在他身旁坐下:“你在写什么呢?”
“信。”他将写好的竹简拿起来,快速的扫了一遍,仔细卷好了,才开口解释道:“往年我走的时候,娘从来不会这样,我有些担心,所以托一位朋友去看看她。”
“你那位朋友是大夫?”
“恩,你在下邳时见过的,甄玄。”
“哦……”谢同君马上反应过来,这人长相不俗,气质超凡,实在令人见之难忘。
不过看他那副冷冰冰的样子,真的有人会去找他寻医问病么?
“你既然担心你娘,为何今天不干脆留下呢?”谢同君往嘴里塞了一口饭,饭有些冷了,菜里没油,味道实在勉强。
“我若是留下了,她反而更加忧心。”张偕收起心中思虑,眉尖若蹙,低低一叹。
想起张绣中午的爆料,谢同君深以为然。
“我觉得娘身体挺好的,是你们想多了吧?”她笑着开口:“儿行里母担忧,这不是人之常情么?”
“但愿如此。”他微微一笑,不欲在此事上多说,想起一事来,便临时转移了话题:“这次去长平,我们还要去拜访我大姐。”
“你还有姐姐?”谢同君惊讶万分。
“媗儿是老三,上头自然有两个姐姐。我大姐闺名张俭,嫁与长平冯家长子冯寻为妻……”
“等等等等!”谢同君急急忙忙拖过一张竹简,在箱子里翻翻找找,将羽管笔拿出来做笔记:“可以了,继续说吧。”
“你这是做什么?”张偕本就有意给她多说些家里情况,可看她此举,也有些哭笑不得:“你是打算背下来么?”
“当然不是,打打小抄么!再说了,这些东西以后都会派上用场的,你等着看好了。”
张偕浅浅而笑,接下来却是神色一黯,语气里不无惋惜:“我二姐嫁到东阳,夫家姓柳,只可惜……二姐夫三年前便过世了,只留下我二姐和一双儿女……”
谢同君停下笔,疑惑不解:“那她没有改嫁么?”
据她所知,这个时代并没有像明清那么苛刻的婚姻制度。夫妻双方可以和离,丈夫死后妻子也可以改嫁,比后世不知道好多少倍,比起为了辟谣,带着孩子在夫家过着深居简出远离世俗的清贫生活,改嫁反而是个更好的选择。
“可怜天下父母心,她又怎么放的下童儿和湘儿呢?”
“这倒也是!”谢同君暗暗叹息,将手中竹简收拾好了,正准备吹灯睡觉,张偕却极出人意料的将她手中竹简抽了过去。
“没想到夫人的字竟是极漂亮。”他眼睛一亮,细细抚摸着光滑的尺简。
“你看的懂?”谢同君心跳猛地漏了一拍,险些没忍住一把将竹简抢回来。
张偕对她脸上的异色视而不见,毫无保留的赞叹道:“虽然不认识上面的字,却可看出夫人的字潇洒陈逸如行云流水,一笔一划颇具风骨……”
“真的?”谢同君忍不住洋洋得意起来:“字如其人,也不看看我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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