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科举考试试题的人不少,主考官,阅卷官,出题者,甚至印制试卷的官吏,都有可能泄露试题。
而那些考生只知道给他们提供试题,并让他们在试卷上嵌入藏头句的人,是跟科考有关的官员,对方做事十分谨慎,并没有让他们得知身份。在他们这里问也问不出结果来。
建兴帝越发恼怒,下令刑部轮流严刑拷问那五个主考官,然而没有一个人认罪。谁都知道这个罪名一旦认下的话,那就不仅仅是舞弊,而是谋逆的滔天大罪,不但自己必死无疑,还会祸及满门。
然而就在案子陷入僵局的时候,在一次审讯中,南宫易竟突然第一个招认了。
不知是不是他年事较高,受不了严刑的折磨,招认的时候精神已经有些撑不住,恍恍惚惚,萎靡不堪,问什么就答什么。刑部没花多少时间,就从他口中一五一十地问出了他提供试题给考生们的事情。
南宫易帮这些考生舞弊,目的就是为了他们在进入官场之后,自然而然地成为他的势力。他一面施恩,一面又留存了这些考生提前拿到试题的证据,也就是抓着他们的把柄,以防以后他们生出反心。
他的招认也就只到这里为止。至于在答卷上加藏头句的事,他开始时一口否认,坚称从未让考生做过这种事情。后来还没问出个所以然来,他的精神似乎就已经彻底崩溃了,像个傻子一样痴痴呆呆,只会发呆和傻笑,不管再问他什么,都不再有任何反应。
但这一点虽然没招认,其实也不需要他招认了。那十二个考生从南宫易那里拿到了科考试题,总不可能是另外一个人串通他们加的那个藏头句。建兴帝只以为南宫易是畏惧谋逆的更大罪名,所以才只招认了一半。
而且南宫易之前被建兴帝贬职,心怀怨恨,因而起了逆反之心,这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动机有了,证据有了,供词有了,虽然现在南宫易已经无法继续被审讯,剩下的一半罪名,自然也落到了他的头上。
十月末,科举舞弊案终于落定。
南宫易以科举舞弊,意图谋逆的双重罪名,被革去官职,和之前的南宫泽一样,判处腰斩。
大元王朝虽然没有满门抄斩这一残酷律令,但重罪仍然可以牵连九族。南宫家全部家产被尽数查抄,族内十五岁以上男子以苦役身份终生流放西北,十五岁以下男童和老少女眷,被没为官奴。
十二名考生则是被判了处斩。按照科考舞弊的律例来说,本来也应该是终生流放苦役,这次被判得重了一级。
宁霏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是在一个刚刚下完雪,月色格外明亮的晚上。
临近十一月的天气早就已经冷了下来,外面的寒风渐渐凛冽起来,早起可以看到屋顶瓦片上笼罩的一层晶莹霜花,一天比一天积得厚。
今天终于下了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下得很大,但是到天色黑下来之后就停了。外面院子里的草木,被皎洁的白雪尽数覆盖,化成一片片更加瑰丽的琼林玉树,银装素裹,粉雕玉砌,在如水月华的照耀下,闪烁出璀璨的银光。
虽然宁霏现在的身体早就不是之前弱不禁风的状态,但李氏怕她冻着,还是早早给她笼上了银霜炭的火盆,烧得房间里面暖洋洋的。
谢渊渟披着一件大红的火狐轻裘斗篷,从窗户外面落进来,一片雾蒙蒙的雪沫从他的衣上扬起,随着他飘进房间里,在地板上融成了无数的小水滴。
宁霏现在对他这动不动翻窗进来,已经十分淡定,连头都没回,继续一边百~万\小!说一边吃她的柚子:“窗户不用关了,正好换换房间里的空气。”
谢渊渟自来熟得就跟在自己家里一样,大大方方在宁霏边上坐下来,伸手把宁霏手边的那半瓣柚子给拿走了。
“科举舞弊案的判决下来了,跟你预想得一样。”
宁霏从谢渊渟手里把那半瓣柚子抢过来:“这是我吃过的,要吃自己去掰。”
她早就知道科举舞弊一案会是这个结果了。
南宫易的确跟那十二个考生串通,提前给他们透露了试题,以确保他们在多人阅卷的情况下能够进入殿试。但他并没有让那些考生在答卷上加藏头句,这其实是多此一举的事情,因为很容易被发现。
这是宁霏和谢渊渟做的。正因为南宫易没有暴露自己的身份,反而给他们提供了方便,冒充南宫易派出来的人,一一找到那十二个考生,让他们为了保险起见,想办法在答卷上加六个藏头字。
考生们彼此并不知道他们并不是唯一的舞弊者,因而并没有想到这样容易被发现,都一一照做了。
结果就是,这个藏头句成了明晃晃的证据,而且还加重了科举舞弊的罪名。
在这之后南宫易的招认,也是他们两人的手笔。
在几个主考官被拷问了一段时间后,谢渊渟动用他埋在刑部里面的暗桩,给南宫易下了宁霏制出来的药。
这种药可以让人进入一种特殊的镇静状态,精神恍惚,意志松懈,无法进行复杂的思维活动。南宫易在多日的刑讯后,精神状态本来就差,再加上药物的作用,审问之下很容易便招认出了真话。
但药物也有副作用,就是事后会对人的精神造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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