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的马头呜呜大哭。
殷书欢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他有点怀疑时玉守身体里真正的人是谁了。自家小老虎虽说以前笨了点傻了点执拗了点,可从不见他哭。
断骨接骨,剜肉疗伤也都只是疼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怎么疼也会咬着牙让它落下来。
说是堂堂七尺男儿怎能轻易落泪?
现在倒好,当初说好的男儿有泪不轻弹的小老虎哪去了?昨个才哭,今日又哭。莫非换了个身子还是有影响的?
被抱住马头的飞将军很是烦躁,伸长脖子,蹬起腿就是要踹这个莫名其妙抱着自己哭的人。
你谁啊,抱着我哭什么哭?
时何弱这会子倒是充分发挥了自己以往是主人的精神,每一次都巧妙地成功躲过飞将军的攻击。毕竟自己像祖宗一样供起来地养了三四年不是白养的,飞将军的习性他早就摸透了。
“啊呜啦呜啦……呜呜呜……”时何弱依旧死抱住飞将军的马脖子哭。
太难过了……他不就死了一次吗?
自家飞将军怎么就丑成这副模样了?想当初他的飞将军可是膘肥体壮,皮毛油光发亮,神采飞扬。现在—瘦骨嶙峋,毛色暗淡无光,没有半点精气神的模样。
一定是飞将军知道自己死了,也不想活了,时何弱想。
真是太让人感动了!
时何弱手臂一紧,更用力地抱住了飞将军的马脖子。
可是……可是……
自家飞将军也真的变得太丑了啊……
这真是件闻者流泪,见者伤心的事。
但殷书欢这个见者却一点也不伤心,反而看着时何弱这副抱着飞将军马脖子呜啦呜啦哭,哭着哭着又抬起脸,一手摸着飞将军的马背,嘴里一边在呜噜哇啦说些什么的样子,感到有些好笑。
想当初,时何弱突然在前去北境之战的那个早晨昏过去而且就此没了性命。
万物有灵,飞将军也是有感应的。毕竟前一天晚上,时何弱还亲自到了马厩给它加了餐。又拍着它的马背,说了一大堆的废话。临走前,还摸了摸它的马头,亲昵地拿脸蹭了蹭,又亲了亲。
“飞将军,明天我就要带你去做一番大事业了!”
结果那晚过后,时何弱却再也没有出现在飞将军的面前了。
时府再一次忙得鸡飞狗跳,只每日匆匆来一个人在马槽里扔下上好的草粮,却根本没有人去关心那草粮是被动了还是没动。
待三日后,再来扔草粮的小厮终于发现了不对劲。飞将军一天比一天瘦,骨头都要瘦得突现出来。再一去看马槽,才发现前几日丢进去的草粮竟是一口也没有被动过。
飞将军三日不进食也不喝半口水,一副不把自己弄死不算完的架势,折腾得只剩半口气。见此情形,那小厮自是被吓得不轻。
心想完了,要是因为自己的疏忽把小少爷的宝马给饿死了,那岂不是犯了大罪过?于是赶紧用了各种法子去哄,却没想这飞将军倔得很,不吃就是不吃。小厮没辙,只好做好了被斥骂的心理准备,哭丧着脸要去报告时老爷子。
结果就在要去主动承认错误的路上,遇到了殷书欢。
殷书欢见那小厮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便随口问了一句,这才知道了飞将军拒不进食的事。
阴阳测卦,择药救人,他殷书欢倒是擅长。但这能与万物沟通的能力他可没有。更何况,他心里也清楚得很,那飞将军必是对自己主人的死有所感应,这才有如此举动。
所以,要劝服飞将军,只有时何弱。
可他家小老虎的魂魄虽然被他的半口灵气给护住了,但肉身已死。显然是无法亲自到飞将军面前进行思想工作的。
殷书欢思来想去,终于想到了一个合适的人选—那就是空空道人。
空空道人是正在修仙的人,修为已至半仙。有通灵万物之能。
让他去说服飞将军,应该能成事。
事到最后成倒是成了,不然现在时何弱也不可能有机会抱着他家飞将军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但要说那飞将军还真是时何弱的马。
脾气一样地倔到八头牛都拉不回来。想那时,空空道人自报家门说自己是个神仙,再告诉飞将军他的主人并没有死,而且很快就会还魂复生。只不过到时候会换个壳子而已。
别说是山中精怪,就连人一听说是神仙。也免不得要做出一副恭恭敬敬、诚惶诚恐的模样。哪知那飞将军见空空道人能通灵知道自己的想法后还能与自己交谈时,开口第一句竟是问空空道人是不是修炼了的马精。
时何弱叫空空道人老头,他的马叫人家空空道人马精。
真是一家的!一点都不尊老敬仙!
空空道人气得脸色发青,对着飞将军道:“都跟你说了我是神仙!”
“那你为何没有身着华衣彩服?身旁仙气缭绕?”
“肤浅!那些都是身外之物。”空空道人怒斥。
“哦。”飞将军淡淡应了声,转身不再理睬。
想自己好歹怎么说也是个半仙居然就这么给人,啊不,是一匹马给无视了。空空道人气不打一出来,咬着牙对着飞将军,道:“我现在尚且还只是个半仙。我此行前来是要告诉你,你的主人并没有死,所以你不必自寻短见。”
“那你让他过来。”飞将军抬起自己的蹄子踢了踢一旁的马草,嫌弃道:“这草都枯了不新鲜了。你让他去弄点新鲜的给我送过来。”
空空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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