纠结的望着顾生玉,他为什么不再对自己“好”一点儿呢?
这好一点儿专指顾生玉懒散随意的态度,若是他随时都能展现出认真的模样,那想必……想必……想必什么呢?
没思考出什么来,芳柔自己先羞红了脸。
顾生玉和卡卢比都没留意到这小女儿心思,在高绛婷屈指拨弄出第一个音颤,箜篌之声扩散开来时,他们便立刻安静下来。
闻听无骨惊弦是需要绝对的安静的,因为谁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就在琴弦的一个颤音中丢了灵魂,或错失了某段爱恨致成终身遗憾。
在高绛婷之名彻底名动江湖之后,她的琴音可独步箜篌五十弦,游奏凤轸七十六。
妙音连辉,余音三日而不消的事迹,不知引得多少高门名士递上拜帖只求一见,几乎每年都有远道而来的文士名家痴痴求见。
由此可见,高绛婷出手是多么罕见而幸运的事情。
箜篌音色柔美清澈,表现力强,由芊芊素手拨弄,简直将此地幻做另一方世界。
待到众人茫然惊醒,才惊道琴师已然飘然而去。
顾生玉听完这一曲,就猜到高绛婷接下来一定会来找自己。
果然没多久,女子面覆薄纱,身姿婀娜的漫步过来。远远看着,仿佛能听见青鸟清鸣的冽音美声。
这位琴道大家几乎是骨子里都融入了音乐的声色,灵魂都化作了动人的符号。
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高绛婷施了一礼,得到答复后走过去,声含笑意:“先生今日怎么来了?可是又想念姐妹们的舞蹈不成?”
顾生玉故作严肃的说道:“我确实为这霓裳羽衣而来,然而却没想到会听到更让我牵丝挂肚,留恋不舍的好声音。”
高绛婷人被逗笑了,掩袖抵唇,唯一露在外面的美眸明亮清澈,她笑颜如花的说道:“先生,就算你夸我,我也是不会信的。”
“啊呀!暴露了吗?”
顾生玉丝毫不见懊恼,神情清爽的两手抱拳,望着对方认真说道:“绛婷真是冰雪聪明,在下甘拜下风。”
“先生!”高绛婷不依的嗔道,她都要被弄得脸红了。
顾生玉见好就收,笑望着她。
“近来可好?”
高绛婷笑道:“才不过三日未见,先生这话一如既往无状。”
芳柔此时终于反应过来,惊愕的看着这两人熟悉至极的互动,讶然不已。
“高姐姐你和顾先生关系很好吗?”怎么压根没听说过!
高绛婷想起那次极其偶然的相遇,琴声就从楼上转角传来,她好奇侧耳……
那阳春白雪,高绝清肃的意境便随着古琴深沉悠远的余音弥漫入心,宛若雨水打芭蕉,月如钩,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的渺然飘然。
而且当日顾生玉所在,正好合了无言独上西楼的无言楼亭。光是他一个背影,就是入骨的寂寞和肃穆。
她不知不觉听的入了迷,回过神来,自己已经绕过转角,抬眸便是一道清瘦隽雅的背影,随之便是抚琴之人轻描转瞬的一个回眸。
眼眸清泠冷邃,眼晕极淡,眼周笼罩着看不清的阴影,好似自眉目开始就已然展开的玄色。
奥秘的,奇异的,令人琢磨不清的真实附着在他的灵魂上,骨子里的一种存在,将他最重要的一部分藏了起来。
从那个时候起,高绛婷就不知道怎么形容这个人,但不可避免被吸引已经是定局。
回想起那时的自己,只觉当时被震慑住的她犯了不少错误,傻劲儿直冒,高绛婷自己想起来都觉得羞恼的不得了。
但是也不知道是不是顾生玉也回想起了那一天的初遇,嘴角一抹笑意,显得心情很好。
两人默契的对视一眼,微妙的笑了起来,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这副画面落到卡卢比眼里,惹来他的沉思。
高绛婷清清淡淡的问道:“芳柔怎么会和先生在一起,你今日不是说要出去买些花红吗?”
芳柔到底是小孩子心性,被信任的人一问,立马便把之前发生的冲突利利索索的倒了出来,满肚子埋怨,看起来顾生玉真是惹得她不轻。
说实话,能让主要人物的卡卢比都在这通抱怨里成了边缘人物,可见顾生玉此人插科打诨的能力。
最起码高绛婷听完,挺无奈的瞥了顾生玉一眼。哪里想到顾生玉不仅不觉得羞愧,反倒十分自豪的连连点头。
高绛婷在芳柔越来越深的怨气中不得不开口道:“芳柔年纪尚小,先生莫要逗弄她。”
顾生玉不赞同道:“越小逗起来越有意思,你年纪还不算大,不懂老人家的乐趣。”
“……”
高绛婷被这歪理弄得无言以对。
芳柔瞪眼:“我不是给你玩的!还有老人家是什么自称啊?别以为装得自己年纪很大的样子,我就会怕了你啊!”
耳边传来小姑娘的满腔怨念,顾生玉仰头望天,心说我的年纪当你爷爷都够了,说自己是老人家怎么了?
无奈的摇摇头,在芳柔险些掀桌的怒声中说道:“莫生气,你若气死谁如意?你说对不对?”
芳柔这下子真要掀桌了!
还是卡卢比见势不妙按住桌子,压下了这股子愤懑至极的火气,他无奈的瞅了顾生玉一眼。
来自外国的异族友人算是明白了,自己认识的这个朋友就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唉,他什么时候把顾生玉当成友人的?
顾生玉微笑,我出手,还不手到擒来。
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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