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张张拿着药箱跑出来的店员与陆修睦擦肩而过。
店员立马停下,小声地向陆修睦询问:“诶,老板,你不用处理伤口吗?”
而陆修睦没有回答。他走进了卫生间,并将门反了锁。
其他服务生开始处理地板上的玻璃碎片和污渍。
在场的客人们看没有什么戏可看了,就继续谈论了自己刚才中止的话题。
还有些人悄悄打量着还站在原地的祁临与聂宛宁,猜测他们与wd的小老板是什么关系。
祁临看了聂宛宁一眼,转身就要离开。
聂宛宁一把抓住祁临的手腕,带着哭腔道:“祁临,不要走。”
祁临深吸了一口气,转过身来极有耐心地一个个掰开聂宛宁的手指。他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缓缓从口中吐出这样一句话:“聂宛宁,我们已经完了。”
聂宛宁就这样眼睁睁看着祁临越走越远。
她用手擦着眼泪,却发现怎么也擦不完。
陆修睦起码在卫生间里待了半个小时。
卫生间的灯一直亮着,但是没听见水声,也没听见其他任何声响。
祁临就坐在最近的座位上静静等待着。
聂宛宁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悄悄地离开了。
不知过了多久,卫生间的门才被打开。陆修睦走了出来,头发已然凌乱不堪。伤口的血已经被止住,凝成了一个血痂。
他面无表情地走到那个小吧台,抓起一串钥匙,向门口走去。
连祁临对他的呼唤都恍若未闻。
祁临本想追上去,但理智制止了他。
陆修睦只顾埋头走着。
他推开了门,走在了热闹的街道上。
他身上的这件衣服很单薄。但他几乎没有心思去感受冷,他觉得自己的意志已经不是自己能够控制的了。
不对劲。
他的身体太不对劲了。
自从看见那鲜红的血之后,他就像变得不正常了一样。
他现在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回家。
他要快点回到家里。
他只觉得浑身的伤疤就像火一样燃烧,他拼命用手隔着衣服抓着,可是一点都不管用。这种感觉让他觉得无比难耐。
他紧紧地抓着自己的手臂,就连指甲都深深陷入皮肉都不自知。
他想用锋利的刀口狠狠划开那些伤疤,他想让鲜血喷薄而出。
他想让这种糟糕透顶的感觉消失。
他疾步走着,好几次都快要跌倒。
可是他不能停下来,不然,他觉得自己就快要发狂。
陆修睦离开后,祁临一直在wd里待着,点了一杯咖啡,却只是放在一边,沉默着不说话。
他的胸口被各种情绪所填满,就连他自己也不知所措了。
陆修睦今天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祁临还是第一次见到。
陆修睦他……没事吧?
一个正要下班的店员从换衣间走了出来,手上拿着一件外套,新奇地左看右看,然后像发现了什么似的,惊呼了一声。
祁临看向他那边,询问道:“怎么了?”
店员将那件外套展示给祁临看:“这是小老板的外套,他忘记带走了,里面还有他的钱包呢。”
店员一拍大腿,急急道:“不行,我得给小老板送过去。”
祁临抬手制止,淡声道:“我去吧。”
那位店员犹豫了一下,似乎在思考祁临值不值得信任。
但他还是将外套递给了祁临,并将陆修睦家的地址告诉了他。
“麻烦你了。小老板今天的状态不太好,还恳请你照顾他一下。”店员恳切道。
祁临点点头,将那件浅色外套搭在手臂上。仔细一嗅,还残留着陆修睦的味道。
陆修睦踏着沉重的步伐,拿出钥匙,打开了自己公寓的门。
房间里很暗,窗帘被拉上,连月光都透不进来。
这是沉闷的黑色,这是大面积的黑色。这种无情的黑暗压得让人觉得透不过气来。
陆修睦踏了进去,脱掉自己的皮鞋,丢在一边。
他回忆起今天发生的一切,喃喃道:“本以为聂宛宁还能在祁临身边多待一阵子,没想到……”
没想到变故发生得这样快。
他隐隐觉得有些事情已经不是他能够掌控的了。
第1er 19
祁临驻足在公寓楼底下,抬头看着斑驳的外墙。
墙上贴着的小广告脱落了一半,无精打采地耸搭在那。一阵风吹过,扑棱棱地在摇晃。老旧的墙漆也跟着剥落。
陆修睦就居住在这里。
其实祁临上一次送陆修睦回家的时候就来过这里。
不过也只是匆匆地看了一眼,就转身离开了。
祁临站在空无一物的过道里,心里带着些未知的恐慌。
待会他要以怎样的表情去面对陆修睦才好?
陆修睦会怨恨他吗?
他终是下定了决心,抓住陈旧的,但是没有一丝灰尘的木头把手,走上了台阶。
随着他的步伐,楼道里的灯一层一层地亮起。
他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已经到了傍晚。
陆修睦的家位于第四层最右边的那一个房间。
祁临的脚步声在空荡的楼层间回响,清晰而又坚定。
祁临站在门口,手上紧紧抓着属于陆修睦的外套。
当他正苦恼没有陆修睦家的钥匙,要不要敲门的时候,他发现其实门是掩着的,露出了一条缝隙。
祁临犹豫了半晌,扒开了那条门缝,走了进去。
特别安静,安静得只剩下他自己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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