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锦文转头看他,叶籍补充道:“你爱我妈妈。”
叶锦文笑了一下:“如果我说后悔,那我对不起我现在的老婆,说不后悔,我对不起自己和静雅。”
叶籍听不懂,他皱起眉。
叶锦文说:“读过《红玫瑰与白玫瑰》吗?”
叶籍:“没有,但听说过。”
叶锦文:“书上说,也许每一个男子全都有过这样的两个女人,至少两个。娶了红玫瑰,久而久之,红的变成了墙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还是床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沾的一粒饭黏子,红的却是心口上一颗硃砂痣。所以无论我选哪一条路,都有遗憾,都不完美。”
叶籍心情微妙,他觉得这番话像借口,叶锦文像在将他的“背叛”强行变成合理行为,但同时叶籍又觉得这番话合情合理。最不可思议的是,虽然他不是当事人,没有亲身经历这一切,但却对叶锦文当时的挣扎感同身受,甚至还感受到他悲伤、无奈的心情,这让叶籍想要埋怨他,却又不禁怜悯他。
一行人将叶朝峰的遗体送进殡仪馆,而后各自离去。
叶锦文送叶妈去机场,叶籍和夏棠跟着去。
叶妈奔波数日,此时疲倦不堪,一上车就倒在副驾驶座位上睡觉。
叶锦文开车,时不时望叶妈一眼,途中甚至停下车,将自己的外套披在叶妈身上。
到达机场,众人和叶妈分别,叶锦文突然说:“不知道下次见会是什么时候。”
叶妈:“或许,不会再见了吧。”叶籍吓一跳,他看叶妈表情,但看不出她在开玩笑还是认真。
叶锦文的表情凝固在脸上,片刻后,他释怀一笑:“那样也好。”
叶妈:“保重。”她笑容爽朗,像个来去洒脱的江湖侠女。
叶锦文:“保重。”
叶妈登机后,叶锦文驱车送叶籍、夏棠回酒店。
高速公路长得仿佛无穷无尽,道路两边景色荒凉,除了山就是海,除了海就是山。
夏棠受不了沉闷的气氛,试图找话题聊天,奈何车内的另外两人一个比一个话少,每个话题聊不过三句就夭折。
夏棠放弃挣扎,刚脆闭目养神,也不知是不是昨晚没睡好,夏棠眼睛闭着闭着就真睡过去了。
叶籍见他睡得东倒西歪胜似烂泥,实在没眼看,就把他搂过来让他枕着自己肩膀睡。
叶籍抬头时见叶锦文从倒后镜里看他,眼镜后的双目里饱含错愕。
叶籍假装不知道,转头看车窗外。
叶锦文虽然时不时从镜子里看他,却从始至终没有开口询问。
两人一路无话,在九点时回到酒店。
叶籍拍夏棠脸颊,夏棠睡意昏沉不知醒,叶籍在他耳边道:“快起床,上学要迟到了。”
夏棠噌一下起身,边起边慌张地喊:“几点了?几点了?我校服哪去了?”
叶籍打开车门,道:“校服在家里。”
夏棠反应过来,气得大喊大叫。
叶籍把他拎下车。
叶锦文一直沉默地看他们打闹,此时突然说:“叶籍,我们聊一会儿可以吗?”
叶籍愣了愣,夏棠看他一眼,又看叶锦文,说:“我先回酒店。”
叶籍坐进副驾驶座,叶锦文开门见山问:“静雅知道你们的事吗?”
叶籍点头。
叶锦文:“她怎么说?”
叶籍:“她不支持,也不反对,只是叫我想清楚。”
叶锦文沉默一会儿,道:“她也只能这样。”
叶籍:“但她很难过。”
叶锦文:“她心疼你。”
“我知道。”叶籍:“但我不想任何人同情我、为我难过,包括我妈。”
叶锦文哑然失笑:“你样子变了不少,性格到没变。依旧固执、孤僻、与社会格格不入。”
叶籍:“就像你一样。”
叶锦文笑起来,说:“所以静雅和夏棠这种温暖、善良的人,特别能吸引我们。”
叶籍没接话,他低头看自己鞋尖,他想了很久,才说出口:“我以前坚信我没有错,所以我不会放弃,但我最近不这样想。”
叶锦文:“你确实没有错。”
叶籍:“没有错不代表对,更不意味应该坚持。”
叶锦文:“你动摇了?”
叶籍点头,想一想,问:“你觉得我应该怎么选?”
叶锦文讶异了一瞬:“我没想到你会问我。”
叶籍现在像在病急乱投医,他在迷宫里团团转,迫切地寻找出口,任何一点希望他都想抓住。他觉得叶锦文既然曾经有过那样的经历——虽然叶锦文的事和自己的事并不一样——但叶籍觉得,叶锦文能够明白他的心态、想法。或许这个“过来人”能指点迷津。
叶锦文透过车前窗看外面。
天已透露,上班族、学生、晨练的人从街道走过,晨曦笼罩他们的身体。
一切都像从梦中初醒,景色沉静安详。
叶锦文的语气也很平静:“知道静雅为什么没有明确地告诉你该怎样选择,而是让你自己想?因为她也不知道正确的路是哪条。”
“我活了这么多年,最深地体会是,‘选择’没有对错,无论选择哪一条道路,都会得到一些东西,同时也会失去另一些东西。就如同选择了白玫瑰,就会失去红玫瑰,选了红玫瑰,就再无法拥有白玫瑰。”
他看叶籍:“你要是选择老实遵守社会规矩,就要放弃部分自我,要是选择忠于自我,那就要承受社会给你的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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