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带有安抚意味的眼神扫过在场的另外三个人:“我想杜旅长也该猜到了,马三爷的储粮也与我们息息相关,不论旁的,就在此时此刻,我们与杜旅长你可以说是休戚与共,怎么样?可以坐下来说一说了吗?”
杜见锋想了想,跟马秀芹和毛利民说:“你们两个出去。”
密谈的时间并不是很长,因为双方对于战事的想法都已经很成熟了,交流比较顺利,很快就达成了一致。
杜见锋出来的时候并没有轻松,地区的游击队人数十分有限,武装力量还很薄弱,打游击还可以勉强支撑,真的集结起来,和日本人面对面的打,起不到很大的作用。
他把几个团的团长都叫来,重新分布了兵力和重武器,老烟枪们围在一起,熏得整间屋子像是着了火。
天渐渐亮了,寂静的星空慢慢被光亮吞噬,团长们都散了,只余了杜见锋立在窗前抽烟。
毛利民找了壶茶水送过来,看见他背影深沉,居然没有往日临战的那种兴奋,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旅座……”
杜见锋转头,神情隐在阴影里:“毛利民,我想托你一件事。”
“您说,我一定完成。”他立正道。
杜见锋掏出一张折好的纸塞给他:“你也知道,我有个未婚妻,如果这次我出了事阵亡了,你就去找到这个人,把我的抚恤金给她。”
毛利民咋一听,吓得都结巴了:“您、您这么多年都没想过去找她,怎么又要找?”
“没什么,就是觉得对不起她,如果我活着,我就亲自去跟她道个歉,如果我没了,你就替我去找找她,把钱给她。”杜见锋低头笑了一下,竟然是温柔的。
“旅座,您是不是有意中人了?”毛利民战战兢兢地问。
杜见锋拍他的后脑:“你他娘的别的事都糊涂,就这事儿怎么鬼精呢?”
毛利民想到昨晚马三爷带着他们去见的人,心想本来这两个人看着倒是相配,但是如果马三爷姓了“共”,可就不好说了。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难得委婉地劝了一句:“您还再考虑考虑吧,现在正是打日本人的关键时刻,老祖宗不都说了嘛,温柔乡可是英雄冢,那事儿吧,再搁搁吧。”
杜见锋瞪他:“搁什么搁?老子认定了的人,别想有回头路!你放心,无论什么事,都不能耽误抗战,感情是感情,抗日是抗日。”他拍拍胸口:“再说,这次也不是因为温柔乡,才要成了英雄冢的。”
毛利民只要点头:“明白了,旅座,真要有那么一天,我一定办到。”
杜见锋靠在窗边,摆摆手:“你去睡一会儿吧。”
毛利民从外面掩紧了门,杜见锋从胸口的口袋里掏出一颗水果硬糖,剥开扔进嘴里,橘子味的香精铺开整个口腔,他抿着嘴,却绷不住唇角,再从胸口口袋里掏出一张军官证,翻开里面贴着方孟韦的黑白照片,尖尖的小脸没有表情,一双眼睛汪了水一样看着自己。
杜见锋低头不自觉地笑了,轻轻用手指摸了摸照片,发了一会呆,又笨手笨脚小心翼翼地把军官证收回到口袋里,自言自语道:“老子这英雄冢里,自备了个温柔乡,死了也不亏。”
他转身大步出了门,“都给老子集合了!”
太阳升起来了。
“我们都听说了,您在阳城县阻击日军攻打许昌,差点死在战场上了,许昌才得以保住,还给您立功受奖了呢,”胡小姐娇俏的笑:“我们同学都为您担心呢。”
杜见锋在席上一直喝茶,才把茶杯放下说:“打到最后,差点把人都打光了,日本人觉得这买卖赔了,耗时长伤亡重,打算回撤直攻许昌,正好汤恩伯派的援军也到了。”
赵华嘉**嘴道:“还真是汤部的援军啊,看来我们的求助信没有白写。”
杜见锋说:“我听说三青团为我们给汤恩伯写了一封求助信,看来是真的。”
胡小姐转头去糗赵华嘉说:“你少在杜旅长面前讨人情,那信明明是方**事写的,当时人还病着呢,高烧不退,强打起精神写的信。”
大家的目光都投向埋头吃菜的方孟韦,他只好放下筷子:“都看我**什么?信是为大家的心愿写的,三青团的名义,跟我有什么关系。”
赵华嘉说:“你也别谦虚了,汤恩伯肯看,也是有方伯父的面子。”
方孟韦面无表情抽开桌子下面的缠过来的手:“别胡说,家父是搞经济的,在军部可没有面子的。”
胡小姐见气氛尴尬,忙转了话题:“杜旅长,我们这些女同学都很好奇,不知您有没有家室?”
杜见锋一本正经地说:“有。”然后得意洋洋地介绍,“认识几年了,比我小十多岁呢,家现在重庆,是个大户人家,不嫌弃我是泥腿子出身,愿意跟我,都定了终身了。”
方孟韦狠狠地踩他的脚,也没让他少说一个字。
胡小姐不说话,看了一眼赵华嘉,几个人都恭喜了一番,又闲话了几句,便散了席。
杜见锋不便再跟方孟韦回团部去,只贴着他耳边说:“我在招待所等你,你要是不来,我还到团部找你。”方孟韦还来不及还嘴,人家已经钻进了吉普车。
方孟韦恨恨地望着车子卷起的尘土磨牙,谁跟他定了终身了,老流氓!
第21章
方孟韦下了班回到家,在院子里看到父亲的车,佣人正在打扫院子,见他进门,点头打了招呼,然后同他说老爷和姑老爷都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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