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了……颤抖的喘息声若有若无的响起,连带门口的禁制都弱了许些。秦断跨前一步,咬牙挤了过去,便加快脚步的往里走。
黑暗的山洞里,他的儿子衣衫凌乱,一双眼里汇聚着浓郁的血光,额间红痕不断闪烁,冷汗湿透的长发贴在脸侧,脸色苍白,嘴唇发青,好不狼狈。
有一股强大的力量正撕扯着他的灵魂,吴缺的表情扭曲非常,他见秦断进来,低头用手指拽着自己的长发,喉间发出受伤野兽般警惕的低吼,高大的身子缩成一团,恨不得把自己全部隐没在黑暗里。
“你……走开……别过来!”
秦断置若未闻,跨出一步。
于是那人弓起的脊背开始剧烈颤抖,他一会儿茫然的叫着父亲,转而又面露凶恶,“……杀、杀了他,我要……”
“可……不行,那是父亲……”
额间的血痕再度亮起,吴缺神色狰狞,一圈垂在身侧的石壁上,指节擦过嶙峋的碎石,染出一片血花。
“是他先不要我的!是他……”
“他不能死……如果他死了……我……”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已是带上浓烈的泣音。
“他已经死了……被我……”
“他的死,跟你没有任何关系。”秦断蹲下身来,轻轻抬起对方的下巴——吴缺的脸上尽是痛苦,却没有泪。
父亲不喜欢他哭,所以这一次,他没有哭。
可秦断还是伸手摸了摸对方干涩的眼角,“他没有怪过你,也不曾恨你。”
“……可是他死了。”吴缺哆嗦着嘴唇道,茫然的目光没有失了焦距,只剩满满的苦痛,“他不在了……这世界对于我来说,还有什么意义?”
“他要我看看这世界……可这世界里没有他,又有何用?”
他面色一变,五指生生扣进地里,“那不如毁了吧——他既然这么喜欢,我就要这天地给他陪葬!”
“这样他会高兴吧?他会……入我的梦吧?”
吴缺的表情柔和下来,“五百年了,父亲,我从没有在梦中见到你。”
“爸爸,当年是我做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父亲,我后悔了,你说做了就不能后悔,可我还是后悔了。”
“爸爸,我不想失去你……”
“父亲,我不会再哭了,你回来看看我,好不好?”
“爸爸,我想你了……”
他颠三倒四的说着,神态混乱,语气疯狂——这是那已经被撕成两半的灵魂发出的哀鸣,他们本是同体,却各自为生,根源却依然紧密相连。
所以每到月圆之夜,他们便会以这样痛苦的方式“团圆”,而秦断就像横在中间的一根刺,本体憎恨心魔心怀不轨,心魔羡慕本体饱受宠爱……于是他们互相排斥,互相厌恶,可同时也明白,当年的事情,他们都难辞其咎。
想占有、想入侵、想掠夺……这是吴缺对那个人的yù_wàng,是哪怕魂飞魄散也无法抹去的、扭曲的爱。
他们是共犯。
秦断看着儿子眼中翻涌的痛楚,心中五味陈杂。他不知道如何做出回应,也不知道怎样才算是安慰,他只是沉默的看着,直到那人精疲力尽、气喘吁吁的瘫软下来时,才凑近了些,轻轻吻住他紧皱的眉心。
“其实……”我也想过你,他顿了顿,又觉得现在自己身份尴尬,说这个怕是会刺激到对方,便将后半句咽了回去。
吴缺怔怔的抬头,对上他淡然冷静的目光,似乎从中察觉了什么,喉结滚动几下,却终是没有说。
秦断默不作声的将人搂紧了些,任凭对方的脑袋斜靠在自己肩头,粗重的喘息喷洒在赤裸的侧颈,有些痒。
吴缺的身体很热,像一块烧红了的烙铁,渗出的汗水浸透了他的衣衫,披散在后的长发乱糟糟的,沾着些碎石与泥灰,异常狼狈。
不详之力在他周身涌动,分裂为二的灵魂互相排斥,轮流霸占着身体的主导权——吴缺双眼紧闭,靠在秦断怀里的身体不自然的抖,有时挣扎着想要推开,又总会在最后关头不顾一切的抓住。
可他却在没动用其他力量,只是单纯的肉搏而已,秦断费了点劲将人制住,不自觉也出了一身热汗,他将吴缺的两只手按在地上,笑了笑,“……老实点。”
后者龇牙咧嘴的望着他,猩红的眼像是看见了肉的狼,随时都会暴起咬断他的喉咙。
秦断不但丝毫不惧,甚至伸手去摸对方干燥开裂的唇,撬开紧闭的牙口,任凭对方咬住他的手指,鲜血流出。
“嘶……”他抽了口气,“牙尖嘴利啊,可以,不愧是我儿子。”
猝不及防被灌了满嘴腥甜,吴缺眉间的血痕闪烁几下,终于维持一个较为暗淡的程度。
最后他松口的时候,秦断看着指节上刻骨的牙印,觉得自己的手指怕是废了。
他从储物戒里取出当时给燓冽剩下的金疮药撒了点上去,还没来得及包扎,手腕突然被人捏住。吴的一双红眼在黑暗里会发光似的,怎么看怎么诡异,此时正盯着秦断受伤的手指,流露出几分复杂的情绪。
秦断忍不住逗他,“怎么,还没咬够,要不要给你再啃几口?”
完了那小子还真舔舔唇,哑声道了句对不起。
秦断没接话,自顾自的处理好伤口,在他的肩膀上拍了一下,站起身。
“既然没事了,自己休息一下就出来……我在洞口等你。”
他没再去看那人的表情,只缓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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