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总是相信着自己的目标可以实现。
但至少目前还是实现不了。
刺进那个人肩头的剑还是溅出血来,他在血溅在他的衣服上以前及时躲闪掉了,同时也让那个人有机可乘逃掉了。
他首先做的事情不是去追逃掉的那个人,而是先将自己带有血迹的袖子用剑割掉。待他做完的时候,早已望不见了那个人的人影。
让猎物跑掉了,他也没有失望或是懊恼。
仿佛狩猎于他原本便是一件消遣的事情,便和吟诗作画是一般的。可惜他既不会吟诗,也不会作画,他却会弹琴,也弹得一手好琴。他在狩猎之前首先学会了弹琴,他的第一次狩猎却是在一边弹着琴,一边进行的。
他的极端的洁癖也是从那时形成的。
作者有话要说:
☆、二
他一直以为琴是风雅的物事,是只应弹于知己以及心上人听的。
他却一度不得不在一群丑陋粗鄙的俗世之徒面前弹奏本是他最心爱的,是他最想在那个人面前弹奏的调子。那短短的两个月时间,让他对指尖下的琴弦深恶痛绝。直至他用手指将琴弦一一碾断,在挨了一顿痛责之后,也终于得以解脱。
两年后,重返故地。
他本不想再在昔日旧地重拾那份痛苦幽恨,却被那忽疾忽缓的琴音所缠绕住,勾勒着他,不准他离去。那琴音中的苦楚与偏执聩愤,唯有他能他读懂。
他踏入昔日的锦阁绣毯,如他昔日一般大的少年便如笼中妖宠一般,被众人围在中央。
少年神情认真,似集中精神于指尖。
只有他能品出少年的厌恶与愤怒,不是望出来的,而是品出来的,从少年的琴声中品出来的。
这个本应当被当做画一般欣赏的少年,如今却成了一群野兽手中的玩物。
少年是想反抗的,只是他没有力量,就如他当年一般。
他拨开人群,走到中央,忽然一把夺下了少年的琴。
众人错愕,那少年也错愕。
他挥了挥手,示意那少年走开,然后自己坐到了少年曾经坐过的位置上。手指伏在琴弦上。
围观错愕的众人开始喧哗起哄起来,却随着他琴音的扬起安静了下来。
他那年十六岁。在围观众人眼里看来,他比之之前的那个少年的更加年轻,模样也更加好看。
连那个他曾经服侍过的老板也没有认出来他。他已经为他招揽到了更多生意,那个老板还没有傻到要阻拦他。
熟悉的音调从指尖响起。两年未触,亦不曾有丝毫生疏。
这依旧是那首曲子,他想在他面前弹奏的那首曲子。但他却一直没有机会弹,因为他依旧没有机会见到他。
他破天荒地在不相干的人面前弹起了这首曲子,本就不期望有人听得懂。
当然不会有人听得懂,众人都在起哄,根本没有人听。他们望的并不是他的琴,而是他的人。
他们望向他的眼神就好像望向笼子里的猴子一样。他就是一个卖艺供他们观赏的宠物。
琴音尚未停歇,手中忽然剑起。
他的手中是一柄短剑,一柄可以在手中肆意流转的轻薄短剑。
因为剑很短,所以溅出的血他总是躲不开。但也因为剑很短很轻很薄,他可以将它藏在袖中,不被任何人发现。
所以但他剑起的时候,很多人完全都没有发现自己的喉间已经被割裂开了一道口子。剑回落之时,琴声依旧未绝,他如同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继续弹奏自己的曲子。
直到人群中发出哀嚎,围在内层的一干人纷纷颈中溅血倒地。很多人还没有发现自己已经中剑的时候,就已经死了,许多人至死都不知道自己是被谁所杀的。
溅出的血全部落在了他的身上,白色的衣衫瞬间被染成了红色。
一曲终了,他按下琴弦,若无其事地走出了那间琴舍。也丝毫不理会身后传来的惨叫呼号。
他在日光下凝视着自己衣服上的血,浓郁的红色在白纱素衣间绽开艳丽的花朵。他第一次发现原来红色是这般的迷人,尤其是血的红色。
但那腥红的气味却让他恶心欲呕。他跑到河边,猛地将衣服撕扯下,抛到河里,又扶着树干,呕吐不止。
他喜欢血的颜色,但厌恶它的气息。
这样的一种矛盾使得总是毫不犹豫地出剑,出剑后又总是会有迟疑。
他曾经杀过不少人,都是他认为比血液的气息还要令人发呕的人。
这些人会让他觉得与见到这样的人相比,把血溅到衣服上也算不得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了。
尽管还是会觉得讨厌。
唯一例外的却是他在这个树林中的猎物。他并不讨厌他,亦不喜欢他。既无喜亦无愤,本就该以路人相持。而且他是目前为止,唯一真正懂得他的琴声的人。
事实上,他也正是教会他弹琴的人。
但他却要杀他,并没有任何原因。
他就是要杀他。
他不能让他活着,不能让他活着走出这片树林。
他要在这片树林中展开捕猎游戏。他已将他视为囊中之物,在这树林间所做一切不过茶余饭后的休闲而已,就同吟诗作画一样,也同弹琴一般。
他不能让他活着。这是从踏足这片树林之前起便已决定的事情。
这想法已是如此坚定,就如同人饿了要吃饭,困了要睡觉一般天经地义。
他甚至已忘了要去问为什么。
他既然要吃饭,又要睡觉,同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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