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
周易,离卦,九四。
突如,其来如,焚如,死如,弃如。
秦国荡平六国的车轮慢慢碾碎历史道路上的渣滓,车轮绞过之处尽是人/民的血泪和士/兵的骨骸。
随着六国一一被秦攻破,儒家八系也从松散的各地重回小圣贤庄。
“平日里各个固执的不得了,现在反而万众一心了。”躺在病榻上的师尊调侃道。
“你少说点话。”一旁磨药的荀况责备道。
次日,儒家掌门辞世,几日后,齐国投降。六国俱灭,四海归秦。
在秦国所向披靡之时,相伴的,是战乱中流离失所的百姓,以及意图推翻暴秦的勇士。墨家在机关城攻破后势力单薄,道家人宗暗中反秦恐怕事有败露,阴阳家和道家天宗已投秦,下一个遭难的恐怕就是儒家。
颜路拿起桌上的桃木梳,轻轻拢起发髻边散乱的头发,再用青蓝的发冠固定。铜镜中的自己已经褪去少年时的青涩,眼神不再迷茫,双手不再贫弱。他现在是齐鲁三杰之一,足以扛起重任担当小圣贤庄的二当家。
“师兄。”张良轻叩三下木门,推门而入。
“公子扶苏可好?”颜路转身面对身着青莲纹儒服的师弟。
张良眉头微锁,停顿了片刻,开口:“可好。”
他还是无法抑制内心的仇恨。颜路心中叹息道。
家破之痛,灭韩之痛,不仅没有在小圣贤庄安详的生活中得到缓解,反而像菟丝子一样无穷地增长,逐渐密布了张良尚且年轻的心灵。物极必反,颜路害怕张良的仇秦之恨早晚会害了他。
颜路撩开竹帘,说道:“这里没有隐秘卫,子房有话可讲。”他顿了顿,又加了一句:“我会让他们在出发前没有记忆地醒来。”
张良点了点头,“师兄,刚刚三战平、败、胜负未分,秦帝国可谓赚足了面子,短时间帝国不会对小圣贤庄下手。”
“但是……”颜路接了下去。“这三战也和三个势力结下了梁子。”
“是。”张良道。“六剑奴隶属于赵高,赵高和李斯本来就对儒家意图不轨,道家天宗这次投秦拆儒家的台,虽然不知道他们投秦的目的,但天宗未来会以帝国的指令做事,恐怕也难对付,至于胜七……”
“莽夫一个。”颜路放下手中的桃木梳。“没有独立的思维,战斗只为提升自己的功力,这种人为帝国效力,大概是有把柄握在帝国手中。”
张良有些担忧地看着颜路,“胜七曾与纵横卫庄一战,导致卫庄重伤,连卫庄这等高手都险败于胜七,师兄……恐怕日后会有麻烦。”
颜路走到张良身边,轻/抚他的手肘:“不用担心我。”
张良立在不远处,看着颜路一一拔掉侍卫后颈上的银针,颜路把银针收在特制的木匣子里,然后收入自己袖中。
“师兄如果在良年幼时能用上这招,良也许就不会总是上课迟到了。”
“你就给我贫嘴。”颜路道。“要真用上了,按照你的性子估计几夜都不肯睡。”
张良笑了笑,“师兄何必这么损良呢,良不过是年幼时睡姿不佳。”
“亏你还记得。”颜路看了一眼僵立的侍卫。“快走吧。”
结果没往前走几步,迎面碰上通身缁色暗纹官袍的李斯,二人急忙低眉作揖。
“李相国好。”
当年逐出师门的儒家弟子,今日权倾朝野的帝国丞相。
李斯颔首,机警地瞟了对面僵立的侍卫一眼,“二位无须多礼,李斯本为儒家弟子,同门之间无须行大礼。”
李斯任丞相多年,官话倒是积攒了不少。张良在心中冷笑。
“相国大人言重了。”颜路规矩地回道。“如果相国大人没有事,路与师弟先行去正殿准备,过几个时辰公子殿下就要启程了。”
“好,二位先去准备吧。”
二人深深一揖,疾步离开了,远处屋檐上的罗网密探,静静地将这一切看在眼里。
“小圣贤庄现在可谓多事之秋。”
伏念望着渐行渐远的帝国辇轿,感叹道。
张良颜路二人双双对视,心领神会。
帝国碾碎一切的车轮,终有一天会降临小圣贤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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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怎样能忘记悲痛?”
他站在漫天大火之前,脸上是溅开的温热的鲜血,火星在炙热的空气中无序地迸溅。他记得自己开口问了这个问题,可是他已经忘却了自己问这个问题的原因,甚至连自己当时所处的环境都感到无比的陌生。
对面的人手持一个玉绿色的剑柄,黏稠的血液从无形的剑刃上滴落。
那人依旧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又来了。
颜路睁开了双眼,屋内静得都能听清室外阵阵蛩音,一轮明月当空,月光透过薄薄的素色窗纱照进屋内,整个屋内像浸泡在水中。
颜路起身,用盆中的井水洗了把脸,冰凉的井水刺激面部的神经,让他能够稍微平复紧张的心情。
无论如何他都无法遗忘过去,即便他用再平和的心去接受痛苦,即便他在小圣贤庄重新感受到温暖。过去,总像一个无形的阴影,在何时何地都能笼罩着他。
尤其是昨日他看到那张脸,那个故人之子,面部轮廓都像极了记忆中那个质子,而那个质子,已经不可能再瑟缩在墙角等人垂怜。这提醒了他,光阴虚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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