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雁声也不多问,执了木匣告退了。
阮四时微微笑。
苏同生瞥他。
“你还有时间想别人?”
阮四时抖了抖,耷拉著耳朵叫,“同生……”
阮四时所说的泉庄是在天阴山第五峰,因地脉有异,泉眼所出的水疗养功体甚佳。
从前苏同生与赵雁声言到西风决曾说,西风决极阴极阳,犹以第七重为重,损及心脉,唯以眠泉泉水辅以碧玉功还能缓和几分。因此静日宫几代掌门都曾在那里长住,建有庄园。
赵雁声明白又未知是哪位师兄在那处调养,阮四时远道而来却不得空,才要他走这一趟。
他越过山峰,山路上的老树多有奇突,枝桠将灰蒙天色割裂,虽是丧景却勾人心魄。
入了园门,主屋後就是最大的一个泉池,他顺著石阶往下,一座小亭渐渐入目。
“十七?”
赵雁声一怔。
似曾相识的声音从池中传出,他看向池中背影,突然明白了。
那人回头。
“赵雁声……?”
一时两人只是对看。
谢琅官起身出来,赵雁声发现他长高不少,眉目已真正长成,墨玉一样的眼珠在寡淡的日光下显得遥远而陌生。
他拿亭中一件长袍给他。
谢琅官自己披上,也不道谢。
赵雁声道。
“怎麽一个人在这里,也不留个服侍的下人?”
谢琅官喃喃的也不知是答他还是自言自语。
“今日随侍的是十七,大概见你面目凶恶,吓跑了。”
赵雁声笑。
“原来是这样。”
这里虽也是静日宫地界,远近却全是连绵的山影,并不如宫中遍植花木以山石隔挡造园。
不知哪一代掌门品位高雅,将这里的庭院俱以青石青瓦盖起来,敞目望去,与山水连成一片。
谢琅官坐在这一片淡漠晦涩的山影中,只一件白袍,却显得绮丽。
赵雁声走过去,替他擦头发。
谢琅官支著面颊。
“有劳师侄……”
赵雁声无声的笑。
似乎是理所当然的事,在这仿佛与世隔绝的山中,他们并不谈过去的事。
谢琅官显得有点懒,他刚泡过泉水,心中有股倦意。
他斜靠在亭中的石柱上,天上飘下淡淡的雪落在他的肩上。
赵雁声见雪花并不融化,知道他正在行功,西风决应已上到第七重了。
想到多年前他刚修习第二重时,红著脸问自己真气异动,如何来解。他想现在一定有其他人来陪他散功,这个少年已不会将感情带入房事中。
赵雁声笑。
这个纯真的少年,他曾说他喜欢他,为他哭泣。可现在他与他这样对坐,就像他们只是多年不见的旧识。
从前曾有人对他说,江海寄萍生,只要还在一片水上,终会相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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