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檀手里提着王惟朝特意送的杏花糕点,眯起眼望波光粼粼的水面,回头道:“这王府真是好景致。”
王惟朝笑道:“这府里不缺四时好景,只是少有人来欣赏。先生若是喜欢,便常来走动,随意逛逛,也不枉那一番春花秋月好景致落到我家。”
两人说着话从水榭出去,过一道没栏杆的曲折水道,青石板浮在水面上,踏在上头有水漫过石缝,颇有些意趣。水岸上种着些垂柳,风吹得次第浮动,兼着些缤纷零落的桃杏花瓣,雅致得让人心如那春水一般,不由得就融在春风里化了。
☆、旧事
这几日葛俊卿听说锦袖病了,偶尔趁他爹不注意偷溜出来看他。
王惟朝有一回去的不是时候,正撞上葛俊卿自身后楼着锦袖,一边猴急地凑过去亲他脖子。锦袖低着头推他,却带了几分惧怕不愿。
王惟朝在院中清了清喉咙,葛俊卿身子僵了僵,抬头瞧见他,讪笑道:“表哥有事?”
王惟朝笑得有几分嘲讽:“舅父那便都说妥了?若是办妥贴了就把人接走。宣王府是清静地方,别在这里犯浑弄得乌烟瘴气的。”
葛俊卿搔了搔头:“我爹那边我怎么敢再去招惹,方才是我一时糊涂。表哥这些时日照顾锦袖,小弟还没谢过表哥呢。”
王惟朝额头青筋跳了几跳,皱眉道:“不必了,以后少给我惹麻烦便承你人情了。”
锦袖待在房里,眼神里满是惊惧,让人看了心疼。
葛俊卿仍是三五不时地过来,来了便动手动脚,他走了锦袖便一个人待在房里,若有所思的怅然模样。
葛俊卿来时多半不空手,时常捎些小玩艺儿过来。有一回他给锦袖带了只白羽凤头的鹦鹉,会说话,还能背诗,很是逗人。
索檀对那只凤头鹦鹉很感兴趣,常揣着一把松子,剥了逗它。
锦袖坐在床上,隔着窗户能瞧见索檀逗它说话。小凤头伸展翅膀扑棱几下,张了张嘴,却不是人声。
王惟朝笑着接过索檀手里的松籽,举到小凤头面前道:“听说你会背诗,背来听听,床前明月光?”
小凤头低头啄了王惟朝手里的松籽,在栖木上跳了跳,哑哑地叫了两嗓子。
索檀忍不住笑了:“葛大人莫不是被人骗了,这只鹦哥分明只会学老鸹叫,哪说过半句人话?”
王惟朝笑了笑,回到廊下坐着:“不会说话就算了,这小模样挺逗人的,养着也挺不错。”
低低的声音从房里传出来,清润的仿佛是泉水地在青石板上。
“竟日语还默,中宵栖复惊。身囚缘彩翠——”
小凤头扑了扑翅,亮开嗓子叫了几声,突然伶俐俐地开了腔。
“竟日语还默,中宵栖复惊。身囚缘彩翠,心苦为分明。暮起归巢思,春多忆侣声。谁能拆笼破,从放快飞鸣?”
索檀睁大了眼,转到笼前细细瞧着鹦鹉,伸出手指逗弄了它几下。
“真是你背的,你还会背什么?”
他说着探头向房里的锦袖道:“你怎知道它会这首?”
锦袖笑道:“葛大人说就叫人反复教了它这一首。它聪明着呢,慢慢教,什么都能学会。”
小凤头像是听懂了他话里的夸赞,得意地叫了几声,猝然张口道:“贱人!小贱人!”
王惟朝眉头跳了跳,抬眼瞧那鹦鹉,又转眼瞧房里。
锦袖满脸的笑容倏然间僵住了,神情有些不自在。
索檀伸手去刮小凤头的下巴,笑骂道:“这都是从哪儿学来的,前一刻还是大雅,这会儿却又说起污言秽语了。”
小凤头躲着索檀,在栖木上跳上跳下,大声道:“跟我走!跟我走!”
这回连索檀的表情都有些僵了,锦袖一脸不知所措。
王惟朝慢慢地剥了满满一手松子,递到小凤头面前,任它啄食着,一手顺着它头颈上的毛。
“跟你去哪里,你倒是说说,天下之大,有何去处比得上此处?”
小凤头啄着食,晶亮的小眼转来转去,突然道:“竟日语还默!竟日语还默!”
索檀摇头道:“连它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若要问它,才是痴了。”
王惟朝扬了扬眉,目光落在锦袖身上。
房里光线暗昧,阴影拢在他的侧脸上,看不清眉眼。
王惟朝瞧着他有些落寞的神情,不由得想起前两天葛俊卿过来时,对他上下其手时的情形。他便是当真不愿,也无从推拒,早早认了命的模样,当真让人瞧在眼里,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小凤头扑棱棱地跳了几跳,又低下头,细细地梳理起羽毛。
索檀举目看看天色,起身道:“一不小心就多待了些时辰,险些忘了晚上还约了客。等会儿药熬好了请锦袖公子服下就是,臣今日先告辞了,明日再来。”
王惟朝送他到了院门口,正好碰上罗宝提着药壶过来。索檀嗅了嗅,捻起壶盖瞧了瞧汤色,蹙眉道:“下回火小些,这几日都煎得急了,药效逼不出来,平白浪费了些药材。”
罗宝咧嘴一笑:“索大人果然厉害。以往都是厨房李师傅看着煎的,今回他出去采买了,叫小的顶了回班,手生火急了您都能瞧得出来。”
索檀道:“想必就是你煎药那会儿光顾着跟人闲话,草草煎出这么一壶来,下回多用些心照看着罢。”
罗宝挠了挠头,缩着脖子提着药壶进了院,抬手敲了敲门:“公子,小的伺候您吃药来了。”
他刚要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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