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皇帝的脸肿得这样可怕,魏忠暗暗心惊之余,也忍不住想到:原来……那臭小子上次打我的那记耳光,已经是……手下留情了!
那次他奉皇帝之命强行要给李世民套上那条所谓的“花笼裙”时,也被李世民出其不意地打了一记耳光。那时他怀恨在心,其后就故意在皇帝面前描绘李世民与他所在那支小队里的人相处和睦融洽的情景,以挑起皇帝的嫉恨之心去折磨李世民,等于是代他报了那一记耳光之仇。可事到如今,他才明白,当时李世民其实已经是忍着手来打他的,顶多只用了一半的气力。他要真是用上十足的气力来打自己,自己早就是皇帝现在这个样子,不但脸肿得更厉害,还要连嘴角都流出血来了。
才刚刚涂好药膏,杨广就已经开口问:“他……现在在哪里?”
他的脸肿得太厉害,连嘴角也肿起了,因此说话都显得有点咬字不清,魏忠要俯下耳朵仔细辨认,才能听明白他在说什么。
杨广说的那个“他”,自然是指今天在毬场内当着上万侍卫之面、大逆不道之极地打了他一记耳光的……李世民!
“就关押在这昭庆殿旁边的凝云阁里。”魏忠答道,“是两名备身郎将和他们的四名副手直斋总共六人,一起把他压制着押到那里去的。已经给他上了刑具,就等着陛下发话要怎么处置他。”
“上了刑具?上了什么刑具?”
魏忠一直紧紧地盯着皇帝的面色,自然马上就注意到他说这句话时,眉尖蓦地一蹙。他连忙纠正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刑具,就是给他戴了桎梏而已,在他的颈、腰、手、足四处都戴上了项械、腰械、手械、足械,两手之处还套上了壶手,这样他就没法再作出任何可能伤人的举动了。”
“他不能伤人,但他可能会伤了他自己啊……”说到这里,杨广那一直闭上的双目忽然猛的睁开,流露出惊慌之色,“……对了,有往他嘴里塞麻核吗?没有就快去给他塞上,要不他又会咬舌自尽的!”
魏忠不觉低头看了一眼皇帝那只还包扎着棉布纱巾的手,道:“陛下放心好了,小人早就想到了这一层,已经往他嘴里塞了麻核,他连说话都说不了,更不要说咬舌自尽了。”
杨广明显地松了一口气,肿起的脸竟仍是勉强地皱了一皱,却是因为他想露出一丝笑意,道:“果然你就是朕身边最细心可靠的人!”
魏忠连忙叩头道:“这是小人应该做的。”
他一边这样自谦着,一边心里却想:其实我让人往那臭小子嘴里塞麻核,是免得他继续说出那些大逆不道的话来,倒不是真的细心到那个地步,怕他会咬舌自尽的。可是我这用心自然不能跟你这皇帝说了。唉,你这皇帝也真是的,被那臭小子打得那么伤,还要是当着那么多人的脸,你不气疯了想杀他,反倒担心着他会畏罪自杀?
杨广看了魏忠一眼,见他脸上露出古怪的神色,一下子便猜想到他心里正转着什么念头,立时把脸一沉,道:“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朕不想他死,可不是为了他好。他今天犯下了那样的滔天大罪,他当然是巴不得朕一刀杀了他,就算作是处置了他。可朕哪会那样便宜他?朕偏不杀他,偏要留着他一条小命,慢慢地折磨他,要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这才算是真正的惩罚了他,对不对?”
“对对对!”
魏忠连声附和,心里却忍不住还是在嘀咕:你真的想折磨那臭小子吗?那为什么刚才一听我说给他上了刑具,你就已经紧张成那个样子?唉,你这皇帝到底现在对那臭小子抱着的是什么心思?不会还是那么喜欢他吧?这件事我一定得好好地揣摩透彻才行,否则一个不小心对那臭小子说错了话、做错了事,可别要那臭小子的小命没事,反倒是我的小命给葬送在这件事上了!
他正这样想着,又听到杨广说:“那张礼单呢?”
魏忠连忙从怀中掏出那张礼单,道:“在小人这里。”
杨广禁不住又夸奖道:“你真的很细心!在刚才那么混乱的情况下,居然还记得把这张礼单拿回来啊?”
魏忠仍是连连的自谦:“应该的,应该的,小人应该这样的。”
他心里又想:我要不是这样细心,我能在你这喜怒无常的皇帝身边待那么久,还被你引为最信赖重用的心腹吗?唉,这宫里一大帮子的人都想削尖了脑袋挤进来,一门心思要把我挤走,好坐到我这殿内监的位子上,他们却哪里知道这个位子可真的是不好坐的呢?
却见杨广伸手拿过那礼单,看了好一阵子,又还给他,道:“明天你就把这礼单上的东西,都送回到李渊那里去吧。”
“啊?这……”魏忠眼珠子骨碌碌地转了几转。
以他长年侍候在这皇帝身边所得到的教训,就是不要对皇帝说的任何话表示异议,甚至也不要显露出惊讶之色。让皇帝觉得,他吩咐下来的任何事,你都认为是天经地义、顺理成章的,想都不用想就照办可也。因为既不能让皇帝觉得你在质疑他的决定,更重要的是不能让皇帝怀疑你在揣摩他那些吩咐背后的真正用心。作为皇帝的心腹耳目,重要的是让他觉得你是不折不扣地服从他,而且从不自作聪明地去猜度圣心。
可是这一次……
刚才我不是想过,一定得揣摩出皇帝对那臭小子现在的真正心思吗?关于这张礼单,倒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可以利用来揣摩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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