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颔首应允。“不要忘了长孙酮……”
“我记得我记得。”
白轶奋力往房间里挤进去,不可避免地夹在了人群中。喂喂,让开条路好不好啊!……你们都看到了可我还没看到啊!到底什么事情这么有意思!
突然一下子白轶被骚动的人群给踩在了脚下。这种无序的规则总是让人搞不懂……白轶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这时人都跑光了,她欣喜地发现身边空无一人的感觉真好。呕吐的声音由近及远,大家都没耐心站在这儿而跑去发泄了。
七
穷极无聊的雪下得纷纷扬扬。白轶忍不住要问,为什么夏天会下雪是不是为了呼应气象专家全球气侯异常的论调?——哦,对不起搞错了,是血不是雪。房间里到处都是雪,粉粉的精灵有如为了祝福世人节日快乐而降临——哦对不起又错了,房间里到处都是血,异常鲜明的红色刺激得白轶眼前一花——泼血节!
白轶马上意识到六院从没举办过这个节日的狂欢盛宴,生气,难过,好像胸口有什么东西被拔了出来。她无助地转头,一个人都看不到。从来没这么希望身处集体之中,因为那能安抚焦虑,舒缓情绪,让人知道自己不孤单,有同伴。
我其实不喜欢这样。
沿着墙壁往下流的血汇聚成一滩滩血泊,本来的白色被分割成无数小块了。面对这种不协调的景象,应该做的是醮着地下的血把那些小白块都给消灭掉,这样看起来才不致于很奇怪,好像是在红色的墙面上洒了白色的泥浆水一样。白轶冲进去,鞋底马上被血浸透了。盗版名牌球鞋虽然透气性不好,但透水性即刻被证明是好的。
我能负荷多少……我已经过载了!
不是一具尸体,是两具。白轶想道:我的思路真是太正确了!对人类来说只有死亡现场才是最恶心的。因为人无法承受死。但并不是所有的死都能让人意识到“死”的迫切,只有同类的死才会刺痛人的心,菜场里的猪头带鱼不在其列……
“不可思议,她进去了……”
“快点白轶,做一点事情让我们看看!”
“上啊!”
“别管那些血!是假的!呕……”
你们真是出现得及时!白轶回头感激地看着她们。她们吐完了又回来了!知道你们不会抛下我的!
所有人鼓噪着让白轶赶紧干正事,不要傻站在那儿任红色液体把袜子浸湿。白轶点点头,在那两具尸体前跪下来,用手分开它们俩。
“她们是谁?”白轶忍着心跳加快带来的不适向众人咨询。“衣服,衣服在哪里……”
至少不能让她们luǒ_tǐ横尸于此吧。白轶找到了两件湿透的裙装,想帮她们穿上。“咦,哪件是哪个的?算了,随便穿吧……”
裙子本来是颜色好像是绿色和蓝色的,而被血染成了咖啡色和深蓝色。白轶的手指触到她们的皮肤,一阵战栗。凉凉的好像小时候捉青蛙的手感。她们的身体仍然完整,而且柔软,白轶得以帮她们把手伸进袖子里。她们死了才不久。白轶想到或许半小时前她们还活着,头皮发麻。
裙子胸前有蝴蝶结装饰。白轶把松掉的蝴蝶结系紧,弄端正。然后,她打量着这两个女孩惨不忍睹的脸,颤抖着说,“她们,她们……”
“她们叫小栀和小鸢,已经在六院住了很久了!”白轶身后的女孩子们纷纷提供答案。白轶直视着她们的嘴巴——嘴巴像老太婆一样瘪着。为什么人老了嘴巴好像都会变成这样?原因是牙齿掉光了。白轶伸出手,扒开其中一个的嘴唇,看到只剩下舌头的口腔。她的牙齿全没了,原来长着牙齿的地方露出了一个个坑。血顺着下巴流了出来。
“小栀……小鸢?”
这是小栀,还是小鸢?白轶打开了另一具尸体的嘴巴,里面的情况跟刚才那个一模一样。两人都被拔光了牙齿。她缩回手,难以置信地看着两张差不多的脸庞。她们是双胞胎吗?还是……唇部塌陷这一特征让她们看起来很像?
白轶想起一副漫画:几个肌肉饱满的穿着白大褂的男人一个抱住一个的腰,表情狰狞,身体夸张地往后倾斜。最前面那个男人死死抓着一把虎钳,钳子钳在一个人嘴里的一颗牙齿上。听说拔牙齿确实是个力气活,虎背熊腰的大汉都不一定能拔得动——那拔掉满口的牙齿得用多大力气啊?
用榔头敲!白轶猛然醒悟。她绝望地转头问女孩们,“有谁来帮我把她们搬出去吗?谁来帮我一把?”
“你个白痴啊!你碰小栀小鸢的尸体干什么?又没人让你做!”
“什么?不是要我……”一道道鄙视的目光射向白轶,白轶超级委屈。“不是你们要我……”
“你两千度近视吧?”
“没有啊!”白轶大喊。心说还不是你们踩碎了我的隐形眼镜。所有人忍无可忍地提醒她,“左边!你的左边!往左边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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