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琰坐在沙发里,跟几个熟人打扑克,偶尔抬眼瞟一下大屏幕,露出一丝表情。周围人也跟着吹捧他两句。
“《血影浪子》,你的!”
“琰琰,又有新片子上了?影帝指日可待啊,你小子。”
“爆米花片子,我能拿什么影帝?”裴琰垂着眼皮一笑,“金鸡百花?下回咱国内哪只鸡再下出个三黄蛋、蛋中蛋,我可能有戏,能分一个蛋吧。”
果不其然,项目介绍里也有那部《美人同僚》,但只有项目策划和角色剧情介绍,男一号人选没有明示。
章绍池借着寒暄的机会,稳步转到沙发背后,庄啸坐的位置,一低头,正好捕捉到庄啸的耳朵,说了一句:“阿啸,考虑好了?就演了吧。”
庄啸没回头,喝着冰水,说:“我演完这一部,章总能把过往的事都抵销么。”
“唉——”章绍池轻轻一咂嘴,“这就为难我,毕竟当初那些投资,并非只有嘉煌一家,还涉及其他几家,这你知道的。”
“但是章总可以一人说了算。”庄啸说。
“你父亲当初签了部头约,合同仍有法律效力,他确实欠了三部电影没有做完,就闹脾气闹解约不拍了,还打官司。我们当初在他身上投入了,结果钱没有给我们赚回来,前期投入打了水漂,公司档期被开了空窗,官司还赔钱,我们才是那个吃亏的。”章绍池说。
“他为什么没能拍完?我父亲脚怎么伤的?”庄啸突然沉下声调,“他为什么找你们打官司?!”
这就不是疑问句,这是反问。
“你觉着他为什么没有拍完?你说他脚怎么伤的啊?”章绍池就凑在庄啸耳后,慢条斯理不疾不徐,“我是一部电影的统筹、策划、出品人,我不可能每天在片场盯着爆破组干活儿、盯着威亚绳起起落落。你让老子能怎么办?”
“拍打戏终究有风险,阿啸。”章绍池一拍庄啸的肩膀,“作为朋友之间,我真心说一句,我很遗憾,但你想开点儿,路往前走,就走通天大道,别拐弯儿走忒么羊肠小路——你的路还长着呢。”
庄啸眼里映着灯红酒绿,耳畔是那一群十八线小明星制造出的莺歌燕语,众人推杯换盏,满眼声色犬马之相……
圈内一代新颜换旧人,但凡过了气的很快就门前冷落无人问津,大家都是趁年轻多赚些,绝不跟钱过不去,谁还要追问不讨好的前朝旧事。
打戏有风险,抱怨什么,怨你们一家子当初入错了行选错职业么。
他爸其实年纪并没很大,已经落魄不成样子,就是个老废物了。
当年流行结婚早,二十岁出头就生孩子,所以到现在,庄文龙都还没到五十岁。
仅仅是因为酒精戕害么?庄文龙二十年前老婆跟别人跑了的时候,也没颓废成这副德性,还是能打、能战、能拍戏能挣钱的。当时功夫圈内名气不小,片酬也不低。
这大爷是在拍一部电影时片场发生事故,威亚绳突然断裂,意外坠落受伤,又遇到落地点的爆炸装置。现场很惨,血溅当场,那腿就废了……
那场事故,庄大爷一直耿耿于怀,认为有人坑害他、故意整他,但有什么证据呢?跟剧组以及投资方打官司,不会有任何好结果,演员势单力孤,胳膊拧不过大粗腿,最终无非就是判赔百八十万块钱,赔不回一个功夫演员的演艺生涯。
当时那部片子,是嘉煌联合其他几家的大制作投资。
网上的言语,就是讲庄文龙与嘉煌公司有拍片合约纠纷,还欠着几部电影没有履行合同,这下子双方关系决裂,对簿公堂,甚至媒体面前掀起骂战,怨气结得很深。
庄文龙几次控诉爆料影视公司内部的黑幕,但是,一个有酗酒和暴力前科的过气二线演员,说出来的话能有多少可信度?这些年都没人细究庄大爷到底说过什么。三天两头被强制送去戒酒精神科,都快喝进棺材板儿的一个老废物,说的就是醉话胡话,媒体对庄文龙庄啸父子之间家庭狗血剧的兴趣,都远远大于这人与嘉煌之间纠纷的兴趣。
当然,圈子里还有一条所谓“义气为人”的规矩,解铃还须系铃人,老子欠债儿子还呗。
你想化解纠纷?
你想要从头再来,在这圈子里做事赚钱分一杯羹?
你先替你老爸解怨还债啊。
章绍池拍拍庄啸肩膀,安慰他,又给他递了个眼神,示意相隔不远四十五度角开外沙发上坐的男士。
沙发上坐的那位,遥遥地对庄啸举杯致意,微笑,满面红光。
庄啸微一点头,没起身,没过去。那边坐的就是百鬼星公司的老总,杜名军。《龙战天关》有两个主要的投资方,一个嘉煌,一个百鬼星,双方在圈内互有合作共同发财。
庄啸与章绍池又聊了几句。阑珊的灯火中,各人脸上都很平静,心平气和地讨论旧事,不会露出焦躁翻脸之相。
之后,舞池中的现场乐队奏起来,有人捧场撺掇庄sir起来跳舞。
现场这么多嘉煌的俊男靓女,庄sir随便邀一位舞伴,下舞池来一段呗?
很多人心里都有一段热闹想要围观,估摸都想看庄啸会不会请裴小光头跳舞。
眼光掠过沙发里的裴琰。裴琰抿着嘴,也偷瞟了一眼,眼神有些复杂,又有点儿莫名的期待。但这场合真不对,他很不喜欢让人白看这种热闹。
庄啸整了整西装,很有风度地上前,邀请了嘉煌的一位三线女演员。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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