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琰抬眼瞟了一眼。
他以出其不意的速度,从对方的便当盒里夹走相当大的一块芥末,塞自己嘴里。
“你干吗?
“太多了,辣吧?”
庄啸无法忍受,终于绷不住出声而且乐了:“你快吐出来。”
裴琰非常辛苦地嚼这一大块芥末,眼眶骤然红了,被逼出泪,鼻子和眼都皱成一团,哽咽:“操,味儿太他妈蹿了!……这忒么比……比臭豆腐韭菜花什么的蹿多了……谁他妈爱吃这个……”
庄啸端着他的下巴,用手给他接着:“你快吐出来。”
裴琰皱着鼻子:“你怎么也得……跟我同甘共苦吧?你不尝尝有多蹿么?”
他扳过庄啸,罩住对方嘴唇,芥末一起分享……
庄啸摆脱开他的强吻,迅速喝掉一杯冰水,难吃,呛死了。
裴琰伸出被染成绿色的舌头,伸给庄啸看,“嘶嘶啦啦”地呵气。庄啸骂他“有病”。
裴琰擦掉眼眶里水汽,擤了个鼻涕,一脸梨花带雨的狼狈相,凑过去吻庄啸脸侧的酒窝。
啸哥你给我笑了啊。
庄啸回吻他,四片嘴唇相贴。
懂啊,琰琰为了逗他开心才吃芥末。
裴琰拿出药箱给庄啸重新包扎。他的药箱里面,各种外用外敷治疗跌打损伤的药膏药帖,简直太齐全了。
庄啸忍不住皱眉:“你经常受伤?”
裴琰说:“你觉着呢?”
庄啸说:“你在家都干什么啊?”
“我也没干什么。”裴琰笑说,“我妈给我准备的一箱子药,还要每半年必须换一次,怕药过期了,所以经常是药都还没用过,就都过期浪费了。”
他把庄啸缠成一团乱麻的纱布扯掉,用棉签消毒清理,抹上一层药膏,最后用干净纱布重新包好,在庄啸手腕上缠出一个白色的“护腕”。
庄啸从他药箱里一样一样拣出来看:“都是外用?”
裴琰道:“我从来不受内伤。”
“是么?”庄啸说,“哪天让你受一次‘内伤’?”
“……”裴琰毫无惧色,“你牛逼了?来啊?今晚来?”
庄啸摸他脸:“舍不得让你受内伤。”
裴琰在淋浴冲澡。庄啸手腕有伤,就不进去洗了。
他在房间里溜达,脚步无声无息,四处看看。
他还是头一回来裴琰住的地方。房子的家具陈设简洁舒适,家居用品看起来很有品味,肯定都不便宜,估摸是裴家老妈为儿子挑选布置的吧。
卧室里就是简单粗暴的一张大床。
床对面还有一个大屏幕电视,庄啸想起裴先生那些见不得人的“癖好”,悄悄往电视柜抽屉里扒拉扒拉,呵……睡个觉还要耍上十八般武艺,也不嫌累。
他掀开枕头。
枕头下面就是那本杂志,封面赫然就是两人的合体硬照。他的腹肌轮廓富有阴影,而裴琰的头水光淋漓,胸口洇出湿气。
他随手一翻,就翻到内页里讲他两人的文章,那几页被蹂躏得都卷边儿了,像是从地里挖出来的。
他的胸肌和腹肌位置,一片皱皱巴巴,甚至有湿痕,不知那个sè_qíng狂对着照片里他的ròu_tǐ都做过什么不知羞耻的事。如果两人不是情侣,会觉着很猥琐很恶心;但在他俩人之间,想想就挺甜的……
淋浴间内的水声断断续续。
裴琰叫了他一声:“庄sir!”
裴琰把门打开一道缝:“哎,我忘拿干净衣服了,你帮我拿一下?”
“就卧室五屉柜的抽屉里,你随便拿一套。”
裴琰的声音穿过湿润的水汽。
柜子里衣服基本就是黑白灰,果然就是随便拿一套,不用挑。庄啸走到洗手间门口,那道门缝突然在他眼前豁然开朗,光线透出来。一只手抓住他衣服,然后搂住他腰,不由分说,把他搂进浴室……
庄啸穿着衬衫西裤的,裤子前裆和后面都有脏痕,大腿外侧甚至被踹出半个脚印,跟庄大爷动手动脚弄上的。
而裴琰赤身露体,一丝都不挂。
浴室光线让气氛在无声之间显得暧昧、动情,尤其其中一个是光着的。裴琰就搂着他,眼神有点较真,有点执拗。
两人静静地,用亲吻安慰对方。
裴琰靠着墙,把庄啸的头揽在自己怀中。
“对不起啊。”他说,“跟你道歉,都是因为我的缘故。”
“你又来了,道什么歉?”庄啸脸埋在他颈窝里,咬他肩膀。把湿唧唧的身体揉到他身上,揉到沾了鞋底脚印的这套衣服上。
“你把前二十年欠别人的道歉,全都攒着跟我说了吧?”庄啸又说了他一句。
庄啸把全身重量都压在他肩上,用脸蹭他脖子。抚摸对方身体,手指像要插进皮肤里。
从未有过的示弱的姿势。
这种示弱,也只有私底下两人之间,才会表现出来。
也不能说他后悔把庄啸诓回来,但裴琰心里有数,他假若不那样千方百计勾搭对方回国,庄啸原本不需要重温这么一部《紫血》。
南加州地平线上染着一层薄雾,那幽静的山谷,丰收的葡萄园,散发醇厚的马粪味道的腐殖土……在乡间公路上兜风,看夕阳西下,自由自在地在天地间行走。
有人可能注定亲缘淡泊,一生流浪在外。这也是一种生活方式,原本挺好的。
不好的是你硬要拖着对方,强迫对方回来过你想要的这种生活。
这就是两个世界。不同世界的时光突然再次交错,揭开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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