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间,四周静悄悄的,张良并没有来过。白凤上榻休息,昏沉间便睡了过去。
半夜醒来,只觉嗓子干渴的冒烟,但桌上的茶壶竟已无半点水。他也不认得小圣贤庄的路,半夜到哪里去找水?
或许,今天张良打过水..书房里会有?
白凤犹豫了一瞬,但万籁皆静,根本没有任何声音,想必张良也早已睡下了。他的脚步本来就极轻,速度又敏捷,要取东西只在一瞬之间而已。
区区一点水,难道他还弄不到手?白凤踏进书房,那桶水果然摆在地上。只是靠近床边。张良的气息十分平缓,只是一只手滑落在床榻外面。
白凤悄无声息靠近,正要碰到,不料手腕被一把扣住。张良缓缓起身,双眼在暗室中也仍灼灼,"你还是来了。""那又如何?"白凤并不慌乱,"你知道我会来?"
"那只是一点小方法。"张良微笑道,"我不过是让后厨,多在你的食物里放了些盐。"
"你!"这狐狸果然老谋深算!白凤眉一皱,"到底什么事?"
"过来。"张良眉目含笑,不由分说拉近了他。白凤感受到他身上的温度,心跳也不稳起来。
"躺下吧。"张良把地方匀开一些,伸手将他拽了下来,覆上被子。白凤并没有挣动,这究竟是什么意思,他还未弄清楚。
只觉气息拂在耳侧,离他愈来愈近,白凤一移,却因为床榻窄小,差点掉下去。"小心。"张良一把揽住他的腰,"看来你还不习惯睡在屋里。"长久的风餐露宿,以及孤身一人,让白凤根本无法适应现在这样跟人同处一榻。
"你究竟有什么事?"白凤一侧头,张良沉稳的声音传来,"我只想给你讲个故事。"
"故事?"
"关于一只鸟的故事。"张良匀了匀气息,"那是一只飞了很久,又累极了的鸟。它找不到落脚之处,长久没有进食,也没有喝水。"
白凤一凛,凝神听他继续说下去。
"它终于找到一只水罐,但那水罐,口又小,且深。它喝不到里面的水。"
"后来?"白凤听到这里,心中顿起好奇。
"这只鸟想了很久,终于想到一个好主意。它叼来石块,小心地一点点往里投着。终于就在它精疲力尽时,水漫上来,它喝了一口,无比的甘甜。"
"你和我说这个,是为什么?"白凤知道张良肯定不是讲这个故事那么简单。
"我只是不明白这个故事,它的意义在哪里,因而想问一问你。"张良语气平缓,"想必你如此敏捷,应该有了答案。"
"也许,它能喝到水,是因为有足够的付出,"白凤一语中的,"所以得到了回报。"
"是吗?"张良轻轻抬了抬眉,"那精卫填海,耗力无数,海为什么没有被填平?"
"你的问题,实在是太多。"白凤嘴角一弯,语带讥讽。"难得你也会想来请教我。"
"敏而好学,便要不耻下问,我今后还要请你多指教。"
白凤虽没听过不耻下问,但看张良带着笑意的模样,便知那不是什么好话。
"海没有被填平,是因为精卫它一开始就选错了目标,"白凤眼中光芒一现,"而这就是自不量力的后果。"
"所以,要选对合适的人,合适的目标,是吗?"张良已经挖好了坑,等着白凤跳。
"当然。"白凤已经明白故事的真正含义,"如果选择是错的,那么付出再多,也是徒劳。"
"多谢指教,我明白了。"张良舒展手臂,轻轻叹了一声,"但愿你我,皆不徒劳。"
"你为什么让我在小圣贤庄?"白凤仍然对张良的安排十分介意。
"我只是觉得,像你这般大的儒家子弟,皆在读书,把你留在这,求学自然是个好借口。"张良解释起来如玉如珠,字字连贯,"况且,你还欠我一个人情。"
"你要我做什么?"白凤反而松了一口气。
"我要你好好读书,然后帮我做一件事。"张良贴近他耳畔,"我如今已经没有可以托付之人。"
白凤想起在韩国时的他,五代丞相,家世尊贵,如今流落潜龙在小圣贤庄,今非昔比,竟然只能求助于他。"居然也有你做不了的事。"
"所以,只能交给你来,相信你决不会让我失望。"张良叹道,"小圣贤庄并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而真正的灾难,恐怕就要来临了。"
"那好,我会帮你这一回,就当还你这个人情。"一报还一报,白凤非常清楚这种法则。
"如此,有劳了。"张良微微一笑。果然在枕畔床榻上,白凤是最好说话的。"你还喝水吗?"
"嗯?"白凤不明所以,这才想起被张良强拉着说了半天,还没有喝上一口水。
"来,喝一点。"张良掬起一捧水,送至他身前。水滴打湿了前襟,身上一阵凉意。
"唔..."突如其来的亲近动作,让白凤来不及想,清凉的水便涌入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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