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晓峰点了点头。
叶德文离开病房,在下楼梯的时候,迟疑了一下又转了回来,不放心罗晓峰,寻思着吃点罗晓峰剩下的米糊将就一下就算了。但到门口的时候,不知是出于什么心思他没有直接推门进去,而是隔着门上的小玻璃,往里边看了一会儿。
只见罗晓峰以一种恍惚的好似梦游一样的神情,坐了起来,然后拔掉了手上的针头,穿上鞋子,摇摇晃晃的向门口走来。
叶德文迟疑了一下,然后闪身退到一处墙角躲了起来。
罗晓峰一手扶着墙壁,一手按住肚子,向前慢慢走着,走得很慢,而且中间停下来好几回,似乎是犹豫着要放弃,但最终还是一步步走上了电梯。叶德文在后面默默的跟着,看着电梯显示罗晓峰停在了五楼,他再次犹豫了一下,最后没有乘电梯,而是转了个弯,爬楼梯也上去了五楼。
这是一间综合性大医院,手术室有很多间,罗晓峰一间一间的找着,喘息越来越急促,视线里渐渐的都是虚晃的光影。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来,但这好像如一种本能一样,想要靠近他,哪怕即使是远远的再看他一眼也好。
妻子被推进手术室,程越勇一个人坐在手术室外,坐了一会儿,他开始无意识的用手翻找着口袋,想找烟抽,其实他只要稍稍能平静一些,就会意识到他根本不可能在身上找到香烟,因为在差不多一年前,他妻子确知怀孕起,怕对胎儿不好,就已经戒烟了。这种无意识的翻找,完全是由于他此时慌乱的心情造成的。
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罗晓峰的呢?这他也说不清了,但无疑那是他的初恋,一场长达十多年的初恋,就如同罗晓峰无法忘怀一样,程越勇割舍得同样痛苦。这两年他也曾经找过罗晓峰,不为别的,只是想看看他过得怎么样,但是罗晓峰消失得很彻底,给他介绍的工作没有去,电话号码换了,最后连房子也出租出去了。那时他有点失落,但不可否认的也有某种轻松,只是这种轻松,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消失了,越来越多的变成了对往昔的追忆和思念。今天看到他的那一刻,他有种自己是在做梦的错觉
“这里不能抽烟。”一个声音带着暗哑的颤音。
程越勇抬起头,看着眼前的人,又是错觉吗?
罗晓峰在程越勇身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带着喘息和不适,只是揪痛的不知是心还是肠胃。
打量着罗晓峰苍白的不见一丝血色的脸,还有放在膝盖上,微微颤抖的拳头,程越勇皱起了眉头,“怎么回事?到底什么病?”
“没什么,只是胃肠炎和有些贫血。”罗晓峰不敢看程越勇的脸,忍受着身体的不适,和心中的挣扎,走了这么久才找到他,但这一刻竟不敢直视他的模样。
程越勇抬手摸了摸罗晓峰的额头,“你在发烧。”
“嗯。”
程越勇脱下身上的西服给罗晓峰披上,罗晓峰没有拒绝,却低着头没有出声。
黑色的西服,衬着他白的异常的脖颈更白了,程越勇觉得那颜色真刺目,刺得心都疼了。
西服上是程越勇的味道,这是曾经何等熟悉的味道,这熟悉味道围绕着自己,仿佛正在开启一个被刻意尘封已久的门。
“你这两年怎么样?”罗晓峰和程越勇差不多同时问出这句话,然后两个人都静默了一会儿。
最后,程越勇首先答道:“还那个样子,没什么大变化。”
“到北京来是特意陪妻子来生产的吗?”罗晓峰问道。
“我调来北京工作也快两年了。”程越勇答道。
“这里工作还顺利吗?”
“算不得顺利,你知道我的那点背景,在这里就不够看的了,所以最近想挪动一下,去地方看看有没有好的机会。”程越勇说道。
罗晓峰点了点头,想自己在公司里生存都这么不容易,他混官场各种明的、暗的规则,只怕更是不足为外人道的。
“你怎么样,这两年难道也在北京?”程越勇问道。
“我在上海,现在在一家外企做销售,来北京是谈业务的。”罗晓峰答道。如此平稳的聊着天,最初的紧张渐渐消失了,老朋友那种轻松气氛,驱散了慌乱的情绪。
程越勇此时的感觉也和罗晓峰差不多,一听这话有些难以置信的道:“以你的脾气,还能做销售?”
“你果然是了解我的。”罗晓峰摇头无奈的笑了笑,“确实是做不成的,刚刚就被人给摆了一道。”
“怎么回事?”
“说起来还是我经验浅,这件事没有考虑周详……”将这次遭遇到的不愉快,跟程越勇慢慢的说了一遍。
“这不能怪人家,我看是你太毛嫩了,在那种企业里,没有很硬的背景,怎么可能得到那样的肥差。”程越勇很不客气的说道。
“是吧,呵呵……”
叶德文叉着手,倚着墙,站在角落里,听着他们两个的对话,“晓峰瞒着我,却可以和这个人无话不说,语气也柔软的很,宛如是一个受了委屈向父兄倾诉的孩子。看来我们俩的心里还隔着很远呐。”
正这么嘀咕的时候,突然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大群人呼啦啦的冲这边走了过来,来的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好热闹的一大群。叶德文紧贴着墙壁,给他们让开了路。
罗晓峰不再躲闪开视线,他静静的用眼神描摹着程越勇的模样。这样聊着天,时间仿佛倒退了回去,他还是他多年来唯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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