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一日,他无意听赵贞娘提起有一异友居于南山,他旁敲侧击询问一番过后,就诱哄其去南山寻鳞儿。他说自己得了怪病,需要灵体的心来保住心脉。还假意解释道,灵体没有心也只会损伤修为,等到他身体好了,过往再向赵府提亲自不必说。
赵贞娘自认为可以看穿人心,却不想早已被使心用腹,诡计多端,步步为营的潘司马彻底蒙骗。她带着方士交给潘司马的一壶驱邪圣酒去到南山,在山中转了一日,终在迷路之时遇见鳞儿。
此时细雨朦朦,天色灰白,突降大雾。鳞儿心里隐隐觉得不好,可她毕竟只找回意感与情感,人感与心感还不甚敏锐。她单纯的想着与对方欢乐的过往,虽然心里有说不清道不明的难过之情,可还是将眼前人带回洞府。
就这样,鳞儿在洞府内饮下了那壶酒。顷刻间她先是感觉身体如坠冰窖般的寒冷,继而五脏六腑刀绞般的疼痛,周身无有一处是自在的。原来方士的那壶酒并非什么驱邪圣酒,而是特殊巫术炼制的药酒。
她大声斥责赵贞娘背信弃义,加害于她。受了震吓的赵贞娘突然有些后悔,开口争辩。她言鳞儿本是异类,没有心,虽有损修为却不致死,但若得不到那颗心,她心爱之人就会死。
鳞儿听罢对方的言辞更加愤怒,她悲痛的告诉对方,自己若没有心,也会死。还言之前的确有人来寻她欲取其心,只是此山中有自己用灵力布下的迷阵,因此他才没有得逞。她观那人绝不属善类,将来也绝不会真心对待赵贞娘。对方闻言又惊又怒,且惶且恐,当即就想要逃到洞外,却闻得鳞儿在身后声嘶力竭的吼叫之声。
她下意识的想回过头,然自身后又传来一声狂呼:“不要回头!不要再让我看到你的脸。让我忘记你的脸,让我忘记你…”
此刻鳞儿修炼的人身因抗不住药性而显出灵蛇本象,她在这样的迷茫与痛苦之间竟流下了一滴热泪。
这一滴断情泪,太过灼热。而赵贞娘,最终真的没有回过头。
之后,潘司马果然带人来取自己的心。她当下虽已显出原形动弹不得,但依然听见他与同伴言道,自己今次做了一桩大事,等到将这颗心送进州牧府中,飞黄腾达指日可待。再后来,她的灵识离了躯体,因而安宁也不知晓还有何事发生。
失心,断情,妄念,空梦一场…
第38章 第三十七节 荆棘载途
突然忆起这段“往事”让安宁有些惊惶失措。
她仔细的回想着来到齐国后与齐明烜相处的点滴,终归有些明白为何从始至终自己都处在被动之中。从初见那一晚内心没来由的焦躁,到海棠树下无意识的失神,再到后来对方的触碰给自己带来的异样之感,还有很多时候对其说不清的信任与疼惜。
这一切,似乎都可以认为是自己对她“余情未了”…
“道长,你说,这翼宿还真是不明白吃一堑长一智的道理。”安宁低头啜茗,摇头强笑道。
“殿下,你说翼宿还是说你自己?”临浪也笑着摇头打趣道。
安宁斜觑了他一眼说:“当年翼宿遭天劫坠落人间,尚还余灵识和修行,这样也被人类欺骗。现下倒好,本宫连修行也无,就是凡胎肉身,居然还被同一个人骗。你说啊,这是哪门子道理?”
“殿下说的不对,当年翼宿虽坠落人间,可依然是灵体,并未进入轮回道。灵体亡故之后才是进入轮回之始,现时殿下的凡胎肉身乃是轮回而来,这是其一。其二,你说她们是同一个人却又不是。如今她也已轮回数次,纵使灵觉或魂魄曾是属于那个人的,却也不可能是同一个人,过去和现世还是会有差别的。”
“差别?有没有差别如今于本宫而言,都无差别。”安宁越发烦躁和惊慌,对他的说辞不以为然,于是故作严肃的出言揶揄道:“临浪!本宫发现,你机锋颇多呀。难怪云冉道长要留你在此,看来你果然是她的高徒。”。
“嗯?小道可不敢担高徒之名,师父留我在此也是有别的原因。”临浪有些摸不着头脑,他想了想又笑着说:“殿下,小道并无为其开脱之意。可是,单就引魂香一事而言,不是过去便是今生,她对殿下肯定是有情的。”
“情字何解?哼!害人不浅!”安宁站起身,将双手背于身后,在殿中踱来穿去。她甚至忽略了对方刚才说的那句话,云冉留他在此是有别的原因。
自己还在现代的时候,就是个对感情后知后觉的人。现在想起无常梦里的鳞儿,对感情一事也不太敏感。可现在的自己思前想后,终于还是觉出更多的意思来。鳞儿当年对赵贞娘的那份情绝不简单,从那些细枝末节之处可见一斑,只是那时的鳞儿并没有意识到而已。
安宁想到这里就更加惊慌。若说鳞儿业已放下当年的情,何以今世的自己还会受到诸多影响?这不是余情未了是什么?自己从识得齐明烜开始,就总在下意识间对此人有种不明了又不敢去点明的关爱。她在内心深处是想去排斥这样恼人的矛盾情感,可又不自觉的在承受着这份“旧情”。
不行!不能总是执迷不悟,不论怎样一定要和那个人划清界限。
此时的齐明烜坐在马车中,眉头紧皱,也陷在回忆里。她们一行十人向西南方向赶路已有数日。这时已接近中元节,路上有见卖冥器和新鲜瓜果之商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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