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度相见,今已非昨,瞑幽看了一眼郝流枫:“你,是被我连累的吧?”
“说什么连累,我只是突然知道自己想要什么。”郝流枫收起折扇,曾经俊美的左半边脸上留了一道剑痕“说起来,还得谢谢你,没想到你会输多半的仙气给她。”
“是得好好谢谢我,我平生就做过这么一件好事。”瞑幽勾起嘴角笑“你脸上的伤是她划的吧?她还没有原谅你?”
“快了。”郝流枫也勾起嘴角笑“她说只要我把你平安的带到她面前,她就既往不咎。”
“果真是她的风格。”瞑幽收起笑“这么说,你出现在地府门口,并不是巧合。”
“是啊,我猜到你们一定会回来的,整日无事,便来这里转悠。”郝流枫收起手中的折扇“还好,他之前赐给我的东西还顶点作用,倒也没人拦我。”
他是谁,两人心知肚明。
第一次这么心平气和的谈论一些事情,感觉有点奇怪,若是放在从前,恐怕谁也不会相信吧。
思量着,瞑幽开口:“他怎么样了?”
“他啊,估计是失心疯了,你也看到了,所有打了画眉的凡人都被重罚了。”地府中跳跃的火焰倒影在郝流枫的眼中,斑斑点
点的,不知是火光还是泪光“母后她,呵呵,她不是我母后,应该说娘亲吧,娘亲她灵魂不在之后,就回归本体,是一只五色画眉,原来她不是我真的娘亲。”
“我们换个地方聊,”瞑幽压低声音,不远处的天兵正朝着这边巡逻过来,掉转头,向后院的方向去。
地府的后院充斥着阴暗,蓝色的火焰跳动着,火红的花开的艳丽且妖冶,地府的黑暗照应出它的绝美。
“曼珠沙华,很久没有见过了。”郝流枫说道“记得奈何桥边长满的,后来一夜凋谢,再不生长,我以为再也看不到了。”
“你喜欢?“瞑幽皱着眉头问,他以为郝流枫会喜欢牡丹、兰花之类比较华贵或者素雅的花。
郝流枫目光在曼珠沙华上留恋良久:“这是唯一能开在地府的花,也是唯一会在地府盛开的花。”
“别的地方不适合它,就像不适合我一般,”瞑幽收回目光,熟门熟路的拐过九曲回廊,意外的是,一路上不见一个婢女或者小鬼。
郝流枫收回目光,跟在瞑幽身后:“听说曼珠沙华的花和叶永不相见,是真的吗?”
“听说是这样。”瞑幽的语气突而低下,有些沉闷,继而明快“不过,我见过花叶同时出现的时候,美的惊心动魄!”
后院的客厅中只有几把黑色椅子,生硬的如同阎罗王的脸。瞑幽绕过画着孔雀的屏风,向后面走去。屏风的后面是另一处小院,郝流枫跟在后面,小院内的客厅里比前厅要有生气的多。摆在桌子两边的是两只明暗互换的花瓶,花瓶中个插着两只白色的孔雀羽毛。
整个大厅中最显眼的,是墙壁上挂着的女子画像。不好用词语来形容那女子,只觉得无比轻盈,好似随时可以脱画而飞。一看,便知是瞑幽的母亲。
“阎君这些年来,心中只有你母亲,真是令人刮目相看。”郝流枫在黑木椅子上坐下“不像他。”
“其实他没你想到那么花心,”瞑幽也意外自己会替玉帝说话,不是想安慰郝流枫,只是想说,陷入深情不自知的人,又或者情知深陷却自我压抑的人,其实要比他们来的更可悲“这么多年,他只有你这一个孩子,也只有一个皇后,这或许能说明些什么。”
“我们都不了解他,或者,他自己都不了解自己。”郝流枫苦笑“也许他是最可悲的人,整个三界在他掌握,却握不住最想得到的。”
“瞑幽!”阎罗王匆匆而来,看到坐在大厅中的郝流枫先是吃了一惊,继而看到起身过来的瞑幽,好多话卡在喉咙,最后只是问:“你怎么回来了?”
“我不放心,先生让我来看看你。”瞑幽说,咧开嘴笑,好似真的是先生让他来的。
“你的身体怎么样了?”
瞑幽扶着阎罗王坐下:“龙
鳞凤羽已经找到了,正在制作药呢。”
“赤练蛇也找到了?”
“赤练蛇?”瞑幽皱眉“先生不是养着一条吗?还用去找?”
阎罗王的心终于放下来了:“你先生呢?”
“我把他师父的宝贝搞丢了,先生受罚呢,偷偷放我跑下来看看你。”瞑幽咧开嘴傻笑,自己的爹自己还是了解的,总要惹一些祸,他才相信自己真的没事“爹,我一路进来,怎么没有发现一个下人?”
“我怕你会偷偷回来,所以把他们全撤了,在门口下了结界,只要是你回来,就能感觉到。”
原来这样,瞑幽恍然大悟:“小白、韩宇呢?”
“不知道。”阎罗王沉默一下“前些日子韩宇来过地府一趟,至于小白,音讯全无。”
“我想我大概知道他们在哪里。”瞑幽略略沉思“韩宇能去的地方只有一个,至于小白,应该是在郝英俊那里。”
“我被禁足了,除了冥界,哪里都不准去。”阎罗王看了郝流枫一眼“陛下最近情绪不稳。”
“大概吧,这一次,算得上众叛亲离了。”郝流枫抬头,目光中流露的,是一些阎罗王不懂的东西。
整个大厅瞬时陷入寂静,三个人沉默着,玉帝,曾经是他们的天,现在,却只是,或者将来是他们的过去。
“那些凡人就这么处死吗?”瞑幽问“他们挺无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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