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个可以预测天气变化的地方。】我蹲下来,看着她一副狼狈的模样,【你真会挑地方。】
【还不是要多得小笨姑娘没有告诉我地上有树枝。】她扔掉拐杖缓缓地爬起来,不知道摔痛了哪里,眉头微微皱起。
【你有拐杖探路……】我心虚地说。
【是啊,第二次使用,非常得心应手。】她继续向前走的时候,脚步显然有点拖沓。
我跟在她身后,心里升起些许内疚。
【是我不好,没有及时提醒……】
目光不经意瞥见铁栏外的黑色轿车,我惊愕,出来院子的时候明明不在,莫非原远刚刚回来?
【怎么了?】原远把脸转过来,不等我回答,便像感应到什么似的突然仰起头。
串串雨水随着风势斜斜落下,打湿了原远的脸颊,渗进那一层层缠着眼睛的纱布里。
楼上的窗户往外开着,易翼用手撑着下巴,带着愤怒的表情看下来。
隔着风雨,朦胧了彼此的眉目,一个若无其事地绽开浅浅的笑靥,一个咬牙切齿当场发飙。
“你还不快给我进屋里来!”
湿了脏了的睡裙紧贴着纤瘦的身躯,水滴沿着裙摆凝了一圈水珠,走动的时候,纷纷跌落地上,碎开成朵朵透明的花。
我问原远:【你刚才为什么笑?】
明明看不到,眼前只有无法驱散的黑暗,怎么会如此默契地回应那两道炽热的视线。
我不相信心有灵犀,至少,不应该是这两个人。
【我刚才有笑吗?】原远疑惑地侧了侧脑袋。
【你试过在大雨中抬头吗?雨水灌进口鼻,有种无法呼吸的窒息感,我还以为自己会融化掉。】她说出来的话很是莫名其妙,【也许意识到这个想法很荒唐,所以才笑的吧?】
当原远抬脚踏上第一级台阶时,易翼的身影出现在楼梯口的另一端,脸上仍残留着淡淡的怒意,身子斜靠着扶手,高高在上地俯视着着那个满身脏污的灰姑娘。
雷声轰隆隆地在云层里翻滚,掩盖了唏哩哗啦的雨声,屋子里反而显得无比安静。
原远踩着厚实的地毯不紧不慢地往上走去,及膝的裙摆粘在雪白修长的双腿上,被她用手轻轻往上拈起,便如同提着裙裾步入舞池的小公主。
易翼只是静静地等待她走来,一步一步,带着满身风和雨的气息,慢慢靠近。
我闻到空气间有淡薄的酒精味飘来,一刹那便隐入浓郁的水气里。
易翼的脸色依旧苍白,目光清澈黑亮,没有半分酒醉的模样。
【有人在那里?】原远在踏上最后一级台阶时犹豫了一下。
易翼直起身子向她伸出了手。
我呆呆地看着易翼眼中的暖意与温柔,无数疑问塞在心间,忘了回话。
【小笨姑娘?】原远不确定地再问。
【……有。】
我的回答迟了半拍,原远落下的脚踩在了易翼的鞋面上。
“小心!”
失去平衡突然后倾的身子被那只伸出去的手拦腰揽住,两人险险在楼梯边缘站定,同时惊出一身冷汗。
满怀抱皆是风雨的气息,易翼脸上褪去先前的惊恐之色,换上几分茫然。
屋外依旧阴沉,乌云聚拢不散,雨点急速猛烈,声势浩大,仿佛重重地落在彼此心头。
“出去的时候没有跟管家说一声吗?”易翼后退一步,然后才轻柔地将怀里的人推离。
原远摇摇头,没有出声,伸手将粘着颈项的湿发撩开。
“下次记得要说。”易翼拉起她垂在身侧的另一只手,带她走回房间。
窗户没有关上,雨水灌进来,泼湿了靠窗的地面。
“去洗个澡。”易翼推着原远进浴室。
“擦干就好。”原远站定了不肯动。
“去洗!”易翼严厉地命令。
“不要!”原远就像一只拒绝碰水的小猫,全身炸毛,堵在浴室门口张牙舞爪。
两人僵持了一阵,最终易翼让步。
“那就把头发擦干。”
易翼拿来大毛巾,将原远整个脑袋包住,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三百六十度来回揉搓。
“痛……”原远低呼一声,易翼停下动作,扒开毛巾审视里面那颗脑袋。
“我没有很用力。”
原远仰着脸,伸手指了指眼睛:“碰到这里有点痛。”
“纱布都湿了,我帮你用风筒吹干。”拆线的日期未到,易翼不敢轻举妄动,唯有出此下策。
原远从未接触过风筒,当易翼接好电源按下开关的时候,原远被那突然响起的出风声吓了一跳。
“靠过来一点。”易翼探了探风筒口,调到暖风那档。
原远迟疑着,竖起耳朵警惕地倾听那可疑的噪音,没敢轻易靠近。
“你怎么那么像猫?”易翼弯起唇角,露出淡淡的微笑,拍拍沙发道,“不怕不怕,快过来坐。”
暖和的风吹送到脸庞,原远感到一阵舒服,终于展开紧皱的双眉,挪到易翼身边。
“一个人在家,会无聊吗?”
外面的风声与房内的风声差点遮盖了易翼的话,原远似乎没听清楚她说什么,没有回答。
“以后会比较有空陪你。”易翼的目光落到窗外,细细密密的雨水斜织着落到窗台上,再弹溅成雨粉碎在半空。
那样来势汹汹的雨,许是压抑已久的天空在哭喊?
“明天开始……不,后天吧……等到老爸的葬礼结束后……”易翼抓着风筒的手不易察觉地微微颤抖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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