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苍歌提起陌刀就朝关长海的帐篷走去,才靠近就听到里边吆五喝六的动静,当即再也按捺不住,一掀帐子,就被围坐在里边的苍云军齐刷刷地行了注目礼。
骰子落在碗里的声音骨碌碌响得清脆。
一群玄甲大老爷们中间坐着项漠,小孩儿一手盖在碗上一手揣在怀里,见自己爹满脸杀气地提着刀进来,立刻也愣住了。
燕苍歌一看这场面哪里还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气得说不出话,只得把刀往地上一插,沉声唤了句:
“漠漠。”
项漠特机灵地拍拍屁股站了起来,连忙几个小跑跑到他爹身边,燕苍歌拎起小孩儿就往外走,结果后边的关长海还不怕死地问了句:
“项小子,这回骰的是什么色?”
项漠悄悄回了个头,用口型道:满园春。
燕苍歌高高斜睨着小孩儿的小动作,掀起帐篷就走了出去。
还坐在原地的苍云军们面面相觑,关长海迫不及待地把碗盖揭开,只见四枚骰子皆四点朝上,果真是满园春。
出了帐篷燕苍歌就把项漠放下了,自己在前边走得比风还快,孩子不得不小跑起来才能追上他,尽管跑了没多久身体就虚了下来,但项漠仍旧是紧紧在后面跟着,生怕大苍云真的生气把他给丢下。
追着追着,燕苍歌的脚步慢了下来,最后终于停住,转了个身,伸手把来不及刹车的小孩搂紧自己坚实的怀里,抱了起来。
项漠:???
突然腾空的感觉吓了他一跳,待他屁股安安稳稳地落在马鞍上时,小孩儿才发觉已经到了马棚里,□□的黑马慢悠悠地吃着草,摆头亲昵地碰了碰燕苍歌的脸,温驯地看着主人解了缰绳,不紧不慢地把它从棚子里牵了出去。
项漠轻轻抓着马脖子上的鬓毛,任由他爹牵着马把他带出了营地。
春来雪消,西北这边虽说融雪迟,但如今放眼望去,也已有片片嫩碧在雪下起伏连绵,连风都和缓了许多。
人声渐稀,旷野之上只余风草连音,蓝空白雪,新芽初绽,黑马边吃边行,依从着燕苍歌的步子慢慢踱着,马背上坐着的项漠也逐渐放松了下来。
他裹着毛毡披风,见自己与爹的高度差不多持平,就想伸手去抓他爹发冠后的白毛毛,结果还真让他得了手——燕苍歌不过回头看他一眼,也没挣扎,任由他抓着玩,只道:
“别摔下来。”
项漠觉着这条白毛蓬松得很,摸在手里又软又暖,喜欢得捧在手里拿脸去蹭蹭,忽然脸颊上被爹没戴玄甲的手摸了摸,男人掌心的暖热抚得项漠立刻放弃了白毛,转而投入自家爹的怀抱——燕苍歌没料到项漠会这么大胆,直接就从马背上朝他扑过来,吓得连忙松了缰绳双手把住小团子的双臂就举过了头顶,小团子于是在半空中张牙舞爪地捣腾:
“爹,放我下来!”
“……”继续举着。
“爹,上边风好大!”
“……”继续举着。
“爹,披风要掉啦!”
“……”继续举着。
“爹,我不跟关哥他们玩了!”
“……”
黑马转过头来好奇地盯了这父子俩一会儿,见主人把那小孩儿放回地上肃着脸摸了摸头,于是眨巴眨巴眼回过头去继续吃草。
项漠其实知道他爹领他出来就是为了这事,他也知道燕苍歌平时本身就不咋说话,如果要跟他怼大道理撑死也说不出一句来,只能借着遛弯的独处时候找机会表达自己内心的不满……唉,他真是聪明又讲究的好儿子,要换了别的小孩儿,就他爹这性子估计得急死。
也说不好是不是故意,项漠承认,他挺喜欢看燕苍歌因他而起的一切情绪,但又不希望燕苍歌真的不开心,所以只能利用一些外在元素把自己放在被动的地位,这样不至于让他爹生疑,事后还能获得爹的特殊奖励。
果不其然,苍云在得到儿子肯定的保证之后显得分外满意,他回首把想走去别处吃草的马拽了回来,平素波澜不惊的语调里都染了些笑意:
“带你骑马。”
小孩儿立刻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朝面前的大苍云伸出了手:
“好。”
男人把小孩抱进怀里,翻身上马,确定小孩坐好之后便握紧手中缰绳,一夹马腹——先前还慢慢悠悠吃草的黑马仰头打了个响鼻,迈腿前奔。
蹄高踏雪,风过见野。
临到营地里过年那天,雁门关与其它分部的探子都来了消息。
狼牙军内出现的五毒人士并非偶然,那些人均是是天一教中人,如今在狼牙军中被奉为客卿,可见两股势力已然联手,其中最需要注意的是其中名叫释古兰的男人,这个男人毒技高超,是天一教在军中的领头人物,武功路数也极为诡秘,若能除之,必要斩草除根。
且不管局势如何风起云涌,日子还是得照样过。
那天一大早项漠就去伙房帮工,而燕苍歌恰好轮到值守,整整一天都没见着人,项漠差不多在混得熟的地方都溜达了一圈,被塞了一口袋吃的喝的回到帐子里之后,差点被黑暗中突然动起来的人影吓得坐到地上。
“漠漠。”
“爹?你咋不点灯。”项漠猛地回了口气,摸索着把灯点上了,“黑灯瞎火的,你……嗯?”
暖光在黑暗中逐渐扩散,照亮小几上一个长得像大栗子的小玩意儿,项漠好奇地抓起来玩了玩,刚抬头,就看到燕苍歌身上的甲胄未脱,一条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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