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不要高兴,这并不是最终的解毒.药,”李兆堂知道他在想什么,脸上并没现出喜色,耐心解释说,“这么快就能有成效,李某也很诧异,但蛊毒到底不是寻常的药毒,将军体内的是活物,不可掉以轻心。药还剩多少?”
赫戎:“两粒。”
李兆堂忧心忡忡:“只够一次的分量了,如今我们被列为城中要犯,上哪再去配药?”
赫戎:“我去偷。”
祁重之想也不想地拒绝:“不行。”
药材调配不比其他,可不是画张地图就能解决的。让赫戎去偷药,偷不偷得准还两说,祁重之真怕他看着几百个抽屉里林林总总的草根木头,一怒之下,把整座药房都给搬来。
最主要的是,太危险了。
他不能总是把赫戎往危险的境地推,哪怕赫戎其实能够游刃有余地应付。
“我想想,”他屈起食指抵在唇间,牙关在上若有所思地轻轻噬咬,“别着急,让我想个折中的办法。”
但哪有那么好想?还是那句话,挑选药材不是挑选水果,必得有个内行人在场,否则谁知道摆在你眼前的到底是灵芝还是大份的干蘑菇?
可唯一的李大夫又不会武,行动起来就难上加难,偷盗是不必想了,去打劫的成功性可能都更大点。
——对啊,打劫!
“有了!”祁重之眼睛一亮。
赫戎:“几个……”
“滚蛋,”赫戎一张嘴,祁重之就知道他要放什么屁,他把他往旁边一拨拉,捡起根树枝,蹲地上画了两个圈,“这两天闲得没事,我已经观察过周围的山势了,左右两座深山,中间由一条老官道隔开,往东是荣阳,往西是京郊。当地人好像把它们称为大小馒头山,咱们在的是小馒头,对面的那座是大馒头。”
“馒头山山道险峻,路不好走,是响马出没的好地段,但因为都是一撮撮的小股势头,官府就懒得派兵来剿,以前京城里的大小镖局最愿意接这里的活,给钱多,还打得过。后来开了江运,临江又修了一条新官道,设了岗哨关卡,往来的正经货商渐渐就不走这条老道了,山匪们见没了生意,也早就拉帮结伙地换了地盘。”
李兆堂恍然:“你的意思是……”
“对,”祁重之在两个圆之间画了条长线,代表老官道,又在线上点出一个小圈,指着它说,“还记得那间小茶铺吗?虽然破旧,但生意能一直维持到现在,不是没有道理的。正经的白商走大道,不正经的黑商,自然会选择这条避人耳目、又没有关卡拦截查货的小道,咱们守株待兔,看准合适的就下手,劫了他们的货,扮作外来的商户,大摇大摆地进城。城门口的兵好打发,一块碎银就能解决。”
他说得口渴,无意识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从旁立刻递来一颗野果子。他愣了下接过,居然还是擦干净的,不由惊讶看了眼赫戎。
“你什么时候去摘的?”
“你让我滚蛋的时候。”
“……”
祁重之忍俊不禁,吭哧咬了一大口果肉,甜滋滋的汁水直浸到舌根,他啃掉了半块,举着另半边凑到赫戎嘴前。
赫戎低头,就着他的手叼走了野果。祁重之在他衣服上蹭掉指尖沾的水液,笑道:“不过这次,你不能和我们一起去。”
赫戎嚼果子的动作立刻顿住,脸当即黑了。
“你太显眼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你是外域人,伪装不了,”祁重之转而一拍李兆堂的肩,“长得太高能怪谁,对吧,李先生?”
李兆堂默默捂住了半张脸。
他什么都不想听,两个臭不要脸的小年轻在他这个老光棍跟前旁若无人的卿卿我我,有想过他的感受吗?
主意打定,剩下的就是等兔来撞株。
茂密的丛林很容易隐蔽百把个人,赫戎藏身在高处,担当报信的重责。远处遥遥驶来一行商队,赫戎朝下打了个手势,祁重之点点头,伏下身眯眼细看。
来的队伍势头不小,光马就有四五匹,板车三辆,车上运着沉甸甸的大箱子,左右两排带兵器的护卫,看起来很不好惹。
赫戎轻飘飘跃下来,贴到他身边:“动手吗?”
祁重之:“不。”
赫戎“哦”了一声,又倏地窜了上去。
山下队伍的领头人听到响动,警惕抬头看去,只瞧见一片随细风抖动的树叶,过不片刻,有只鸟从中扑腾了出来,火烧屁股似的一飞冲天。他放下了疑心,略一摆手,商队继续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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