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长,我不想装高尚。人面对死亡是都有恐惧的。而且当时d1发出那种可以离开的指令,作为军人,就意味着那时我们可以有自己的判断和选择。我很坦诚地告诉您,当时我的判断,和成才一样,判断行动失败,继续下去只多增加无谓牺牲而已。当然如果d1说必须坚持,我会坚持,相信成才也会。我必须说,您设计的这个局,有个致命悖论,我不了解您是要考察我们独立判断能力,还是要考察我们是否怕死?如果是前者,当d1说可以离开,那么其实理智地说,离开比继续前进更妥贴,因为保存实力后可以重新行动,我们还有人手。如果是后者,那么d1就不该发布这样的指令。我的好奇,也来自这种叫我迷惑的命令,所以才决定继续下去看个究竟。然后,您就知道了,穿帮了。我没法进行了。”
袁朗面无表情:“你的意思是,我设计的局本身就有问题,其实坚持还是退出都对,也都不对,就看我怎么说。”
吴哲不说话,算是默认。
袁朗想了想:“其实我还有其他理由,不过不方便说。本着保护他的原因,我也没有把这个理由写到他的评价里,但是成才自己没有为此争辩,就是说他知道了。他的个性,在我这里也许不合适,但是回到大部队,不妨碍他成为优秀战士。”
吴哲半信半疑,但终于没有再继续追究。
现在,吴哲特别想和成才好好聊聊,他洋洋洒洒,几大篇纸就写完了,虽意犹未尽,但时间也不早了。吴哲看看该说的都说了,不该说的都没说,挺满意,相信自己的信一定能通过队长审查,才放在开了口的信封里,等明天交上去。
成才正和战士们一起垒着室外灶台,给养车来了,大家卸了供给,司机还掏出封信:“五班长,你的。”
成才一眼看到那熟悉的番号,心里不由一阵忐忑。
“大伙先干着,我一会就来。”成才往屋里走,他已经看到落款,吴哲。
成才有点惊讶,虽然在训练时两人一个寝室,但毕竟深交不多,虽然他本能很喜欢这个平常心的少校,也感觉和他在一起很舒服,但从没奢望自己被打回来后还能接到吴哲的信。
吴哲的信看第一遍时,真的看不出什么来,就是花了好多篇幅描写他种的各种各样的花,足足写了两三页,然后对训练什么的一带而过,也难怪,有保密条例啊。成才不信吴哲写这么多就是为了写养花心得的,他于是仔细又看了一遍。
一段文字引起了他的共鸣:
“我种了两株杜鹃,买来花苗时,都是一样的,一样的娇弱而不起眼。我有意用不一样的方法,试验着,看怎么才能叫它们开出最美最多的花儿。一株花,我按花农说的去浇水施肥,另一株,我加了小灶儿,给了它更多的养分。结果显而易见,后来那个很快枝繁叶茂,花开朵朵,战友们都来观看,称赞羡慕不已。另一株则在一边完全失去了光彩。
可是不久,盛开得花纷纷凋谢了,连叶子都枯黄了。我找到花农,他问了我施肥的情况后,说这株花是被我催生起来的,根都没扎牢,谈什么枝繁叶茂,最多是头重脚轻。最好的办法是休养生息,叫它休息,好好地把根扎牢了,再去想什么盛开。。。当然,我坚信它会很快再次盛开,为此,我愿意耐心地守候。”
信的落款,是好友,吴哲。
成才热泪盈眶,把信紧紧按在胸口。
吴哲,我们不是朋友,还能是什么呢?
吴哲还在鼓弄他的花,身后有人轻咳一声。
“队长?还是你厉害,悄么几儿的就摸我身后来了,这要是哨,准给摸了。”吴哲嬉皮笑脸。
他和袁朗现在已经是冰释前嫌,处于“常相守”的状态了。
“我看看你的那两株杜鹃。”袁朗煞有介事:“恕我植物学知识太差,没找到。”
吴哲双手合十,笑而不答。
袁朗看着他:“在哪儿啊?”
吴哲手若莲花:“在我心里。”
袁朗被气得哭笑不得:“我真后悔,当时铁队就说,干吗要你这么难管的兵?”
“这样你才更有征服欲和成就感。”吴哲依旧笑魇如花。
“得得,你小子越来越贫了。”袁朗哼了一鼻子:“以后,少写什么酸不啦叽的信啊,不知道的以为是情书呢。我牙都酸倒了,说你娘娘腔腔,你还急。”
吴哲马上想起成才为拉他扣的那5分来,此时他一笑:“我不急了,其实女性的很多优点,我们男人都应该借鉴。我只当您夸我,是我步步生莲花。”
袁朗只好笑了:“好了吴大才子,我和你斗嘴,已经是吃力了。我只是提醒你,我并没有要重新考虑他,你不要给他太多希望,免得他失望。”
吴哲不紧不慢:“队长,天下不止我们一个老a,是花总要盛放的。我只是鼓励他要盛开,总会有人能欣赏到那美景的,不是我们,也有其他人。”
袁朗心里咯噔一下。他已经看到了成才的变化,如果用吴哲的花语解释,那至少是含苞待放了。
不懂珍惜,我曾这样评价成才,那么我珍惜过他么?难道真的都是要等到失去了,才学会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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