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在辛府遇见她,真是太惊喜了。”是无垠城主沉茗。
“她是谁?”沉茗身旁的男子,赫然就是曾经在书房与他谈话的那个人。
“你怎么可能不知道?”沉茗反问,眼眸流转间,蓦地想起了清晨暴风雨中带着濛濛雾气的背影,“我也并不比你知道的多。”
“她夜探辛府的目的跟我们一样。”男子毫不犹豫地断言,依旧一身银白衣裳,长而浓密的睫毛低垂,遮住了那微微转动间便可令所有美景俱黯然的流光眼眸,弧度完美的薄唇稍稍抿着,长身玉立,仿若天地已无一物,而此处自成如画风景。
“那看来她要失望了。”沉茗也不知在感叹还是唏嘘,斜倚着城墙的身子慢慢站直,与那男子并肩而立,悠悠道:“不若我们也去探访一下云一先生,如何?”
那男子将一本书丢进沉茗怀里,沉茗急急接过,敛眉一看,竟是自己书房中《杂论》下半部!
“你什么时候拿出来的?”
男子轻挽袖口,闭目不语。
“不对,你为什么要把它带出来?”
男子侧身回首,眸里含笑,“当然是让你有理由去云王府。”
沉茗轻轻嗤了一声,以示不满。
却听男子突然道:“听说有人已带着十万白银在去往留音阁的路上。”
沉茗目光一凝,转眼间脸上就已没了调笑的神情,“你都不知道的消息,就算是留音阁,也不可能这么快知晓。”话语中一点游移都没有,是完全肯定的语气。
男子怔了怔,翩然的笑意重又染上了眼眸,“世间哪有什么绝对?或许我们最终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口里得知消息,也未可知。”
“我可不这样认为。”
“是吗?”男子低语一声,便再也没了言语。
二人负手而立,皆知忻宁平静的夜不多了。
翌日,君沐华刚一起来,就得知了消息。
忻宁皇帝已于今天早晨在朝会上宣读了诏令。言道,古之君天下者,重在为国以民。今上恐病体难愈,铭感五内,特逊位于忻宁嘉和公主,以安民心。
嘉和公主恭敬接过诏书,于朝会上发布了第一条谕令,因国宝被盗,忻宁正处多事之秋,故推迟登基。若国宝一日不寻回,公主将永远是公主。
群臣众皆哗然,叩请公主三思。
公主道:“国宝乃国之根基,根基不稳,何谈国事?”
事实已成定局。
这一天,随着忻宁皇帝的逊位,忻宁正式进入了女皇统治时期。也是这一天,拉开了天熙元年腥风血雨的序幕。
☆、修忱呈情
不过,眼下却有一件更让人担忧的事,忻云萱在朝会上接下诏令之后,一骑快马出了城门,不知所踪。
云王府布局开阔,精致雅致。亭台楼阁,假山泉水应有尽有,于细节处又细心雕琢,既带着皇室的大气,又带着几分精巧。最妙的是云王府后院,深处依山而建,山底环绕着一泓清泉,泉上有一小亭,四面环水,仅以竹廊连接府内;泉下鱼群栖息,好不快活。若在夏日,靠近山的那一处活水中夏莲开放,莲叶田田,还可驾船驶入其中,怡然乐趣尽在于此,揽尽半城山水半城景。
君沐华起床推门,漫无目的地走了一阵,忽听琴声传来,走着走着,便走进了云王府最独特的风景里。
四面环水的小亭内,四个风姿各异的男子随心而坐,或弹琴,或执弈,或静观,其间千种风姿,万种风情,如斯美妙,纵才绝高华者,亦难描绘。
君沐华傻傻地站在原地,怔楞着,许久都没有前进一步。
静观的男子似有所察觉,抬头含笑而望,“哦,沐华来了。”
君沐华微笑走近,“城主,怎么也来了忻宁?”
“忻宁如此景致,”沉茗暗暗瞥了执弈的男子一眼,“我有一友人神往已久,故特地到此一游。”
君沐华早就注意到了执弈的另一个男子,不,应该说,她第一眼就看到了千砾对面的男子。即使干净脱俗如千砾,潇洒飘逸如沉茗,湿润谦和如角羽,在这个男子面前,都有些黯然。仿佛人间万古倾城色,俱凝化在这人每一寸筋骨,随意一个动作,就是一种风姿。
君沐华停在亭子前,没有再走近。
“沐华,”一个长长的尾音之后,角羽停止了拨弄琴弦,“可曾听说逊位的事?”
沐华腿一抬,人已稳稳地坐在亭子边栏上,背靠着柱子,斜睨着不远处看似奇险的山,“从今早开始,府里一直闹哄哄的,早把我的酒意给闹没了。现在想想,可是这事?”
“原来沐华说话这般风趣,早知道,我就跟你们一道来忻宁了。”沉茗眉梢上挑,双眼微眯,含情脉脉地看着君沐华。
君沐华一滞,完全楞在了原地。
沉茗含笑地走近,停在君沐华一尺前,微微弯下腰,凑到君沐华面前。
两人外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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