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静静地站着,也有了让人不由仰望之态。
苍黎从台阶上一步一步走进小亭,在桌旁坐下,微微沉吟道:“齐萦在哪里?”
“我不知道。我带她回晏州,齐家将她安置在哪里,我并没有过问。”君沐华并不回避他的直视,也没有任何隐瞒。
苍黎仿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才问道:“她好吗?我是说,你见到她的时候。”声音里,冷静中带着克制。
“她,不是很好,应该说很不好。没人能够想象,那十天,她到底是如何挺过来的。”君沐华低声道,随即却问:“世子真的是为齐萦而来吗?”
苍黎缓缓站起身,“齐家与明王府的事,需要一个结果。我,也需要下定决心。”
君沐华追问:“什么结果?”
“允齐家所求。”
“齐家,可能所求不过一件事。”
苍黎叹道:“所以,孤放手。”
君沐华沉默地闭了闭眼,再睁眼时,眼里一片通明,“就算你现在见到齐萦,她也不会允许你靠近。她忘记了所有的人,所有的事,所有的一切。脑中剩下的,只有那十天惨痛的记忆。现在的她,仿佛沉沦在一片没有尽头、没有任何依靠的苦海里,没有人知晓她何时能够醒悟,更不知她何时能够真正走出来。”
“谢谢。”
苍黎的离开,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
时间流逝,山中静寂,不觉日长。
暮色将近之时,君沐华利索地从柱子上站起,朝晏州城的方向看了一眼,转身离开了小亭。及到山下,她牵出来时骑过的马,轻柔地摸了摸它的马鬃,俯身靠近马儿低声说了一句,然后翻身上马,一路奔驰,踏上了与回城相反的路。她的身后,晏州城在晚霞的辉映中渐渐远离。
兴江上,十里舟船,寂无人声。
苍黎第二天就离开了齐家,开始巡视河匪作乱的各地。燕归不得不跟随离开,她最后也没有见到秋泓,自然也没有探听到关于苍虞的消息。
江风悠悠吹进舱内,惊醒了伏案半寐的人。苍黎恍惚睁开眼,却见灯火摇曳,光影绰绰,原来夜色已至。
苍黎起身离开船舱,身边依然只跟了聂敬一人,其他内侍远远侯着,并没有靠近。
冷风中,有一人立在船头,独自沉思,似乎没有察觉苍黎的到来。
船上的护卫各自对视一眼,见苍黎停住了脚,有人想出声提醒,被聂敬一个眼神止住。
这时,燕归却似有所察觉,急忙恭敬地弯身行礼。
“女官去过泸县,据闻亲自处理了那群以河匪之名闹事的匪徒。”
燕归心中微微打了个颤。那群匪徒根本不是什么匪徒,燕归知道,她知苍黎定然也知晓。燕归默默退到一侧,继而恭敬答道:“臣只是按例行事,根据罪责轻重,追查下狱或流放苦役。”
苍黎低头打量着她的面容,平静道:“孤看过泸县县丞的密报,你的能力毋庸置疑。你也不必太过自谦。”
“臣不敢。”燕归仍低着头,只觉眼前的影子仿佛千斤重,一种沉重地压迫感袭向了她。
苍黎没有继续盯着她,转身看向了江面,沉默良久,才又问道:“女官刚才是否在思慕故人?”
燕归刚觉松了一口气,这时不由又提了起来,“臣只是觉得江风吹得很舒服,便贪恋了些,是以在船头久伫。”
“是吗?”
平平淡淡的两个字,让燕归不觉心中又一惊。苍黎的心思和城府,她只怪自己太晚察觉。
“臣孑然一身,从入仕那天起,早就抛却了过往一切。臣心中只有苍尔。”
苍黎却道:“我知道你想找出他的消息。你与子潜,还有皇兄的情谊,我很羡慕。我不会阻止你去寻找。但你有没有想过,皇兄的离开,他到底想要一种什么样的生活?”
想要什么样的生活?燕归在心中反复咀嚼着这几个字。
江上灯火荡漾,转眼,又是一更。有内侍悄悄上前对聂敬低声提醒。
苍黎毫不犹豫转身就走,才迈出一小步,却听到燕归清晰的声音,问:“傅远是您的人吗?”
“听说,他走时,只有傅远跟着他。”
苍黎没有转身,他的声音里也没有任何变化,“傅远选择跟随他走,那说明他值得跟随。试想,如果当时你在苍京,你会愿意跟随他一起走吗?抛弃一切的名利荣华,从此隐身漂泊,四海为家,你愿意吗?”
燕归心中没有答案。至少此刻她的心是犹豫的。或许以后,她更不会说出那个答案。
静夜漫漫,曙光还远。
但凛冽的寒冬终将过去,所有人也开始沿着各自的人生轨道继续前行。
此时此刻,百罹岛上,苍虞抱着玉质的骨灰,将它郑重地递给成王。苍洛,这个被囚禁在百罹岛二十年的男子,最终还是选择了回归百罹岛。
“其实,她是在我身边长大的,我却从来不知,她就是我的女儿。”苍洛紧紧抱着骨灰,早已泪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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