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都是硝烟火药的味道,深吸一口气都想要咳嗽,把吸进肺里的、难受的气味咳出来。城里基本没有一座房屋是完好无损的,日军的攻城行动配合着无差别轰炸,在新的一轮地面进攻之前都会先来上一轮轰炸,试图给予守城军民沉重的精神打击。
城市已经不能够被称之为城市,仅仅是一片尚有生命居住的遗址废墟。七十九军已经无处可退,仅剩的两千人固守这座城池,厚厚的城墙和手握枪支的人们,已经是这里最后的希望。
或者谈不上希望,毕竟看不到什么转变。但是还可以算作一种支撑,至少每杀死一个敌人,都是自己赚到的生机。
他在炮火的光线中晃神,觉得自己有点失败。
七十九军在一片哀恨中交到自己手上,自己把它壮大,让它振作起来,让它重新变回那个在东北战场叱咤风云的队伍,可是又让它在自己手上一步步毁灭,面对巨大的、不可挽回的流血牺牲,在关东军南下的铁蹄之下奋力抗争,最终还是无力可挡,被困死在这样一座孤城之内。
或许更多的是遗恨。遗恨国军的派系斗争让身处东北的自己孤立无援,遗恨不能和自己的同志们共同配合、抵抗来敌。
还有,那个此刻在城外拼杀的人,自己与他相爱,却没能给他一个未来。
喻文州擦亮手中的枪,紧握手中,走出指挥部。
最后,一起面对吧。
“情报来了,军统的人动作还挺快。”
“几月份?”
“应该是七月份。”
“果然是这样......发报吧,告诉方锐,向我这里集结。”
“这个时候?你要做什么?”
“去救两个人。”
最后一圈绷带在手臂上被缠紧固定,黄少天靠在战壕边上,抬头看看残破的城墙和紧闭的城门,伸出手重新握上自己的枪杆,用枪撑着地,很利索地站了起来。
其实并不利索,只是为了不让周围的兄弟看出来而已。现在的每一次动作和用力,腹部的伤口都会剧烈疼痛,裹了好几圈的纱布早已经被血浸透,要不是衣服上布满灰尘、战事紧急,恐怕早就被人发现了。
黄少天没有时间再作休整,远处的敌人整顿好部队,已经卷土重来,预示着最后的总攻。数月苦战下来,七十九军从两万余人折损到现在的两千人,损失前所未有的惨重,但同时也把原来将近三万人的日军,消耗到了一万人。其实论战力,七十九军不如关东军,却也没有相差太多,要不是这一次关东军决心坚定、不计代价地运用重武器,恐怕七十九军的局面不至于此。
也正因为敌人占据着明显的优势、抱着必胜的想法,却被消耗了如此巨大的战斗力,他们才会更加恼怒,更加不择手段、像野兽一般想要致七十九军于死地。
几近黄昏,天边残阳如血。他的脚下是这座城池的最后一道防线,他的身后,是和他一同站起来的,他的千军万马。没有人怯懦死亡,没有人臣服□□。他们一直都是孤军奋战,从来都是在险境之中置之死地而后生,百战百胜做不到,但是他们从不后退。
起身,迈步,进入最前沿的阵地,再一次装弹上膛,再一次瞄准前方的人影,把手指扣在扳机上。
炮弹从敌方射出,在头顶爆炸,从日军的视角来看,眼前是一片散漫的光亮,像是为他们庆祝胜利的烟火。
这先于步兵之前的试射,黄少天早已经清楚规律,此时七十九军所有的人都死死隐蔽在战壕之内,不给炮弹当活靶子。等到这一轮的试射结束,硝烟之后响起日军鬼魅一般的冲锋呼喊,中国守军随即回到战斗位置,开始了正式的守卫战争。很快,城下这五百人的守军,手中的弹药所剩无几,当黄少天射出他最后一颗子弹的时候,他潇洒地把枪扔到一边,站起身抽出腰间的佩剑,剑指苍茫大地。
身边的人再一次跟随着他,抽出佩剑或长刀,金属的光泽一时间晃眼闪耀,无言诉说着这些勇士最后的热血。
黄少天舔舔嘴角的血,横眉冷对数倍于己的敌人,再用余光看看身后那些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放荡一笑。就像古时的剑客,一夫当关,身前是残暴的戎狄,身后是中原的万里河山。敌人宛如滔天巨浪,剑客只是孤身一人。
那又怎么样呢?握紧手中这把剑的意义,就在于可以为自己心中所忠而战。
进攻。
澄净的剑指向罪恶的暴徒,左右挥动,染上仇恨的血。黄少天和其他人的身影马上混入到人数众多的日军中间,可是他们的背影却很容易分辨,像是在发光。这一柄柄被人精心制造出来的冷兵器,穿透人的衣物,挑开对手的进攻和暗算,中伤人的ròu_tǐ,或者被对手挑开,最后随着主人一起长眠在这片鲜血和泥土混为一体的沙场之上。
进攻。
前方新的一批敌人攻了上来,黄少天从倒在自己面前的尸体上拔出自己的剑,横展格挡,火星四溅,金属碰撞的声音震荡耳畔。虽然身上有伤,可是力气还在,这一次格挡震痛了敌人的手腕,不等他们反应,黄少天撤剑,猛扫下盘,踩着其中一人的头奋力跃起,在他们的后背送上黄泉的问候。
再进攻。
手臂的伤口已经开裂,后肩又添新伤。毕竟是久战疲惫,加上一直有伤在身,黄少天一身好功夫可以以一当十,却也在面对打都打不完的敌人时觉得有心无力。但是他不能停,唯有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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