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欢的背一下,“你就嘴贱吧……”
小安转着圈跳过来,拍了他一下,唱着道:“啦啦啦,我等着看你死得有多惨啦,多惨啦!”
“老大不是记仇的人。”游铎说,“但杨老师……毕竟你说老大眼光不行,那就等于说老大看上的人不怎样……”他也拍了拍步欢。
“我也走了。”韩彬站了起来,收拾好东西然后离开,路过步欢时,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
步欢,“……”
第二天,在飞机上,大家例行地讨论一下案子。先看了看网上的言论,大概情况是大家都在骂房地产商黑心,政府不作为,都觉得工人可怜。
不过,这次的工人跳楼,倒不是政府不作为,实际上,政府反应很快,在第一人自杀时,便立刻安抚家属,并赔偿了一笔钱给他们。但就是因为这样,之后便有人有样学样,想通过同样的方式拿到钱。
叶莱道:“恐怖活动会传染漫延,原来自杀也会。”
程锦道:“穷得看不见希望的人有多少。”
“但是我觉得随便做点什么也能养活自己啊。”小安有些不解,“我知道很多地方很穷,但可以出来找事干啊,随便找家店刷盘子,也可以活下去吧。”
程锦道:“受眼界所限,绝大部分人没法出来。人无法想象自己不知道的生活。”
步欢拍拍小安的头,“你这就是何不食肉糜。”
“胡说,我没有。”小安甩开他的手。
叶莱道:“饭店里也不是什么人想去刷盘子,人家就肯收的。生活对普通人也不容易,大部分人收入都很低。对没有任何技术的人来说更不容易,要养活自己还要养活一个家庭,会很艰难。”
小安有些生闷气,“没钱还结婚,还生小孩干嘛?”
“诶,话题越来越大了……”步欢往后一倒,靠在椅子里,“还是这么严肃的话题。韩彬,说点什么,你是学医的,生孩子这事你应该了解得很清楚。”
韩彬道:“结婚生孩子,首先,这是人类的自由——理论上是这样,不能因为穷就剥夺别人的权益;其次,在我们这里,受传统影响,这是必需做的事,在很多人心里,这类似于真理,不需要被论证。”
小安嘟囔,“真是穷死活该。”
“这是个恶性循环。”程锦道,“穷意味着没有任何资源,它把你钉死在方寸之地,让你看不到任何出路,只能沿着老路一直走下去穷下去。所以很多地方,把读书考大学做为改变命运的唯一道路,这是他们看得见的且有希望博一下的路。”他对小安微笑了一下,“你四五岁就在玩电脑,但肯定有人直到上大学了,才在学校第一次摸到电脑。更别提那些一辈子也不会碰电脑的人了。”
步欢道:“我算是农村人,小时候一直在农村。种田的人,在水土好的地方还至少能吃饱饭。所以投胎很重要。”他笑了下,又严肃了起来,“水土不好的地方,挨饿的人都有,不可思议是吗?为什么不走出来?有些人一辈子都没出过远门,连普通话都不会说,出来又能怎么办。就算出来了,接下来要做什么?不知道要怎么找工作,也没有会做的工作,没有技能,也没有人教他们,而且连可以种的地都没有了。饿死一个人只需要几天,没时间给他们适应环境,他们会变成流浪汉乞丐,会一直恶性循环下去,直到死去。不过这只是一部人,更多人还是能挣扎着活下来。不过,这到底是幸还是不幸呢……”
程锦想到了方振,他没活下来,不过并不是因为贫穷。
杨思觅看看他,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抓住他的手,“你尽力了。”
程锦反握住杨思觅的手,笑笑,“没事,只是有点没缓过来。”
“让人活下来不难。”杨思觅眼睛一转,看向其他人道,“希望是挂在驴面前的胡萝卜,驴会追着它跑一辈子。”
程锦想,方振看不到希望,所以不想跑了。
步欢嘴角一抽,“所以我们都是驴?”
小安托着下巴,“一辈子都吃不到胡萝卜,好可怜。”
一时间大家都沮丧了,充满了“自己最终什么都改变不了”的无力感。
杨思觅感兴趣地看着他们。
“……”这就是大家会避免被杨思觅心理辅导的原因,越辅导越抑郁啊,程锦心情复杂——不知不觉间方振从他的思绪中离开了,他的手指滑进杨思觅微卷的头发中,稍微用力扯了扯。
杨思觅无辜地看向他,观察了一下他的表情,然后勾住他的脖子把人拉近了亲了一下,大有一种“我知道你很喜欢我,离不开我,真拿你没办法,现在你满意了吧”的得意。
“……”程锦又摸了摸杨思觅的头发,然后用另一只手敲桌子,“好了,别发呆了,想吃胡萝卜,我可以买很多,让你们吃个够。”
“哦!”大家回神。
步欢摸摸下巴,“真奇怪,刚才突然就觉得人生空虚什么的……”
游铎皱眉,“所以,有句话是: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
“说得我们好像真的是驴一样……”
程锦提醒道:“还记得我们的案子吗?”
叶莱道:“刚才说到有人因为想要赔偿而自杀。”
“这算是被政府惯的吧?”步欢道,“理论上,应该一切都按法律来办,该赔偿的赔偿,总不能因为他自杀,所以就给他钱。”
韩彬言简意赅,“舆论胁迫。想平息舆论,就得掏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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