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信任爱重于他了,恰恰相反,宽抚他心的宝物书籍、绫罗金玉如流水般送入其府,一日中非亲去看望个一回两回不可,可谓将恩威并施的手段使得炉火纯青。
因而他于府内静养的这段日子里,众将都没少来带礼探望。
来得最勤的,除了知道真相的贾诩和吕布外,就非张辽与高顺二人莫属了。
燕清笑道:“当真凑巧,文远有何事寻清?”
张辽猝不及防地见他自己骑着马,被结实地吓了一跳,怔楞地问了句好后,旋即脸色一沉,竟隐有几分神似吕布的威仪,引手中乌金马鞭,怒指燕清身边的亲卫,口中叱道:“尔等竟疏忽职守、懈怠至此!明知先生伤体未愈,出行前便该备上车舆,怎叫他自己驭马?”
燕清不想这虎头虎脑的小伙子平日对他和气热情,一发起脾气来也颇厉害,忙阻道:“文远休怒,清自忖已然无碍,方坚持为之,他们亦曾劝阻,不怪得他们。”
张辽面色稍霁,依旧狠瞪了那几个战战兢兢的卫兵一眼,策马到燕清身侧,小声道:“辽此来正是奉了主公之命,要请先生来议厅一趟,据闻是兖州来了使者,主公断缺不得先生在侧。”
一听是兖州来人,燕清登时打了个激灵,霎时间又将举荐徐庶之事给抛至脑后了。
那可是他们的好邻居,在史册上赫赫有名的曹魏奠基人,被追封为魏武皇帝的曹操曹孟德所派来的手下啊!
在往议厅去的路上,燕清一边与关心他身体的张辽闲聊着,一边努力回想演义和三国志上的记载,越想越觉古怪。
初平三年四月可发生了不少事。有他们在长安密谋杀董卓;也有在青州发展得声势浩大的黄巾军杀进了兖州,一路势如破竹,竟阵斩了刺史刘岱;还有跟公孙瓒死战不休的袁绍,又有在东郡混得风生水起,虽早对袁绍离心,却依旧做唯其马首是瞻状的曹操。
而去年刚被袁绍表为东郡太守的曹操便因此临危受命,这时应该正忙于和好友鲍信合军声讨在兖州作乱的那些个黄巾军才是,哪儿来的闲工夫跟刚走马上任的豫州刺史吕布沟通感情?
估计要么想借粮,要么欲借兵。
无论是哪个来意,任他派来的使者说得天花乱坠,燕清都绝不会叫他如愿的。
史上曹操的好友鲍信后来虽不幸战死,他依然在入冬时顺利平息了黄巾残党,也真正得了兖州这一块发展之地,之后可是一飞冲天。要不是吕布这边是初到豫州,自顾不暇,也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对亲身刺董、后又招募义兵,颇有名望的曹操下手,尤其这还是对方正奋勇出兵,欲平黄巾叛军,为朝廷建功的时刻。
背后捅刀,成是能成,可如此一来,只为那么点蝇头小利,吕布阴险小人的恶名就怎么洗不脱了,注定被世人鄙弃,又如何图得了天下?
然而,深深忌惮他的燕清不去暗中给这堪称是将来最大的敌人添点麻烦就不错了,又怎么可能出手相助?
等将燕清送到门口,张辽便先行离去,而步入外厅的燕清也见到了坐于客席,彬彬有礼地与贾诩与吕布攀谈的曹操使者的庐山真面目——是个做武将打扮,儒雅温和的青年文士。
燕清眼毒,记性又是极佳,在对方回头来看的那一瞬,就面带微笑,不着痕迹地将他给从头到尾地扫视了一遍,飞快地从他的气质、岁数和打扮上猜测出了他的身份。
多半是被赞“年少而有长者之风”的李典李曼成了。
来者不是辩才最佳、又擅鬼略奇谋的荀彧荀文若,也不是按历史轨迹该后头拜入吕布帐下的陈宫陈公台,燕清不知是感到遗憾好,还是该松一口气。
想想也是,这不过是初回交涉,探探虚实为主,曹操怎么可能舍得派出他爱称子房的至心爱的智囊出来,凭儒将李典之才,也应能够胜任。
不过说起史誉“识人知掌上观文,用人若毫发不差”的荀彧,燕清始终觉得他似一株生长茁壮的土豆苗,一拔起来能带起一大堆可造之材。
他在辅佐曹操至迎天子入许昌后,确定了此人前途无量,便用心向其推荐了有大才的一干友人,其中就包括目前正担任着蜀郡太守,以便观望大局的侄子荀攸荀公达;还在颍川未就任何官职的陈群陈长文;燕清虎视眈眈已久的十胜十败论之奇佐郭嘉郭奉孝;鼎鼎大名的楷书之开创者钟繇;筹划英才戏志才等等。
哪怕只能得其中之一,也是受益无穷啊。
远在兖州的曹操帐下担任司马一职,随军出征的荀彧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分明连面都未露,就已经从侄子到一干好友全被一厚颜无耻之人给惦记上了。
“重光来了。”
吕布是最快发现燕清的到来的,在主座上冲他抬了抬下颌,示意他坐到等到最紧挨着自己的空位上去,另一侧则坐着贾诩。
燕清刚一落座,吕布神色仿佛微微一变,气势猛然间就上来了,沉声发问道:“汝自兖州远道而来,是为何事?”
对方温和一笑,起身深深向主位的吕布行了揖礼,开口道:“久仰诸位大名,在下李典,表字曼成,乃山阳巨鹿人士,感谢吕豫州大人的接见,典此次前来,实乃奉吾主曹兖州大人之命,送上比邻之礼聊表庆贺,望后可多加亲善。”
言罢,李典礼数周到地躬了躬身,将一用娇贵红绸细裹着的、刀鞘精致华贵的兵器献上,由亲兵接了,送去主座的吕布处给他过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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