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便是他等到冬天才动手的缘故。
鞑琮沾玉结结巴巴地道:“那我...那我在书房......看到的那张,那张要塞规划图......”
“那是错误的图纸,故意留给你看的,皇上的规划其实是在山口之外圈地筑墙。”对方声音平缓得没有一丝波澜,“我和你三番两次地强调那个要塞的重要性,是为了让巴勒孟甘动心。”
鞑琮沾玉身子一晃:“你早知道我是细作?”
“你说曾被达靼王虐待,身上却无一丝伤痕。你说你受罚受累,两只手却保养细腻。”燕重锦蓦然抬起头,直视着对方,“鞑琮沾玉,从你来白沙堡的那天起,我就知道你为何而来。”
既然达靼王使了用间计,他何妨将计就计?鞑琮沾玉想尽办法取得他的信赖,他也在努力演戏,让对方相信自己所言不虚。
至于所谓的试探梁焓......燕重锦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他早在密信里阐明了自己的计划,如果连个招呼都不打就开演,东都那边不炸窝才怪。
鞑琮沾玉踉跄地行了两步,无力地扶住桌沿,苦笑道:“如此说来......你这些日子都在骗我?”
“也不尽然。”燕重锦叹了口气,“我真的想过放你去东都,彻底摆脱间客的身份,也彻底忘却过去的经历。可你不愿离开,还一直和堡中的细作暗中联络,我不得不让你回到听雪院。因为只有在我身边,我才能准确地误导你。”
其实鞑琮沾玉拿到的情报大半都是真的。包括金眼雕的几次失利,都是燕重锦有意安排。
只有让对方吃到几次小饵,巴勒孟甘才会完全信任鞑琮沾玉这条线,才会在要塞的陷阱里栽个大跟头。
鞑琮沾玉总算知道什么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他一直以为自己控制了燕重锦,没想到从一开始就让人看穿了!还反被对方利用,误导了巴勒孟甘......
那个人,一定很恨他吧。
听得快马传回的噩耗,巴勒孟甘坐在王座上,呆若木鸡。
上次是山崩,这次是雪崩......自己居然在同一个地方摔倒了两次!而这一次,达靼直接损失了二十万的人马!
“鞑琮沾玉......”他面目铁青地站了起来,“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背叛本王!”
鞑琮沾玉奔墙而去,却结结实实地撞上一个坚实的胸膛。
燕重锦捂着胸口,无奈地道:“我实在不明白,那样的王,值得你以死效忠么?”
鞑琮沾玉揉着脑门,惨然落泪:“我不止效忠于君,也效忠于国,效忠于家族。我是达靼死间,既然任务失败,就没有活着回去的道理。”
“可就算你现在死了,不是也要背个叛徒之名,让家族蒙羞么?”燕重锦道,“虽然之前是逢场作戏,但我说过的话还作数。你可以留下,也可以去东都。如果有机会,我让你和达靼王当面解释清楚,总好过不明不白地背着误会去死。”
鞑琮沾玉难以置信地望着他:“我一直在骗你,你不恨我吗?不想杀了我么?”
燕重锦摇摇头:“你我各为其主,各凭本事,输赢自负,有什么可怨恨的?沾玉,我对你只有惋惜,惋惜于你的际遇。”
如果鞑琮家不是达靼安置在淳国的暗桩,鞑琮沾玉会和殷梅雪一样成为塞北的荣耀。如果这个人没有遇上巴勒孟甘那样的君主,他也许能成为达靼的贤臣能吏,而不是一个以色侍人的禁脔。
相比对方,燕重锦觉得自己幸运太多。即便生为魔头的儿子,依然有燕家的庇护,月爹爹也从未给过他复辟魔道的压力。即便做了所谓的男宠,梁焓也从未折辱自己分毫,反而全权信任,给了他在战场上一展抱负的机会。
鞑琮沾玉固然在靠卖惨接近他,但有些伤痛是真实可辩的。那些原本可能落在自己头上的厄运,都被很多人挡在了远方。
而这个人只能独自苦撑,没有一个肩膀可以依靠,也没有一个同伴可以分担。
鞑琮沾玉也许是个狠毒的人,只是战场之上,敌我之间,哪有什么善恶可言?何况,单凭临行之际的挽留,就足以说明此人不是一个冷血间客。他还有良心,还会挣扎!
所以燕重锦不愿下杀手,不希望对方就此凋零。好不容易重活一场,他想挽救更多堕落的灵魂。
从没想过,最了解自己的,最同情自己的,不是自己为之牺牲的族人,也不是相伴多年的枕边人,而是一个敌国的将领,是他要害死在战场上的人。
鞑琮沾玉忍不住扑到对方怀里,痛哭失声,仿佛要把四十年的委屈全部释放出来,最后竟因悲恸过度晕了过去。
燕重锦彻底无言。
就冲这身板儿,寻死还需要撞墙?真是可怜了自己的肋骨......
他立即叫刘大夫将人带了回去。
鞑琮沾玉奸细的身份既已暴露,一场好戏也已谢幕,自是不能再将人留在听雪院里,而是送回了殷府那间冷僻的小院。
泰尔拉山口一战,彻底扭转了战局形势。达靼兵马接连损失近四十万,大淳的骑兵却暴增至三十万。双方兵力的对比变成了敌弱我强,攻防的角色也发生了互换。
太和八年春,梁焓向白沙堡及阳门关下达了全面反攻的御令。
燕重锦心里清楚,所有阴谋诡计皆是旁门左道,能够决定最终胜利的,一定是正面战场的抗衡。
从开春时节起,大淳和达靼两军开始在大漠中频繁交战。在血的历练下,军中的新骑兵迅速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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