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玉一步一步退到殿门外去,直到听不见里面陈太后的声音才松了口气,一直候在门口的程忠立刻上前替他披好裘衣:“陛下,回宫吗?”
伏玉朝着殿门看了一眼,轻轻地点了点头,向前走了几步才想起什么一般朝着程忠道:“忠叔,我的小兔子呢?”
程忠笑了一下,顺手朝宫门外指了指:“被老奴放在那门口了。”
伏玉勾了一下唇角:“那我自己去拿。”
伏玉刚刚出来的时候还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提起那小兔子倒是高兴了几分,欢快地朝外走去,等走到宫门口却发现原本应该放小兔子的地方,只剩下一个被踩碎的雪球,摊在雪地上显得格外的可怜。
伏玉脸上的笑意退得无影无踪,身旁的程忠更是一脸惊怒:“怎么,怎么会搞成这个样子,是老奴的错,老奴应该亲自看着才是。”
伏玉伸手扶住将要跪下的程忠,轻轻摇了摇头:“忠叔,没关系的,反正我现在可能也不需要这只兔子了。”他抬眼看了看几步之外的其他几个人,压低了声音道,“贺鸿仪终于动手了。”
柱国大将军贺鸿仪,统领南夏数十万兵马驻守西北,手中掌握着南夏近半的兵权,又能征善战,战功卓越。先帝在位的时候对他礼让三分,封他为秦国公,并将河西西北的大片土地赏给作为封地,不必向朝中缴纳赋税。
当日伏玉对这些都不关心,他只知道,贺鸿仪围攻都城,陈原不在京中,陈太后已是自顾不暇,他一直盼望的机会终于来了。
伏玉一路朝着长乐宫走去,发现宫中也已乱成了一团。上柱国大将军贺鸿仪的威仪宫中诸人早已有所耳闻,听说此人好战嗜杀,每战之后从不收纳降军,更不会留下任何一个敌军的活口,他的每次大胜之后,都是一场屠杀。
而宫中留下诸人多少都算是陈氏兄妹的亲信,即使有些人并不情愿,但贺鸿仪根本不会在意这些。一旦他真的打进宫中来,这皇城只怕要换个颜色。
至于他打进宫里,只需要时间而已。不足一万的左右翎卫禁军又怎么是五万浴血而归的西北军的对手?
伏玉看着这些慌慌张张的内侍,心底突然涌上一个念头,这么多人想要逃命,总有他们各自的办法,他只要跟着这些人,就一定能够逃的出去。
这么想着,刚刚心底的那一点阴霾也慢慢散去,忍不住加快了回宫的脚步。
对比刚刚宫里的慌乱,长乐宫倒显得平静的多,伏玉脱了裘衣就钻进了里间,其他人也各自散去,没有人察觉这个小皇帝在刚刚那一会心里打了什么样的谋算。
程忠跟进了里间,回手将房门闩好,看着伏玉直奔自己枕下将前几日藏在那里的钱袋翻了出来,坐在床榻上数了一会,眉眼微微挑起,抬头朝着程忠道:“忠叔,你说这些银两够我们在宫外活多久?”
两个人都没出过宫,其实心里都不太有概念,只觉得银两还是要越多越好,毕竟他们一老一小,一时之间想要谋生也很困难。
两个人对着那银两研究了一会,开始在殿内环顾,想找些既值钱又不占地儿的东西,寻了半天却一无所获。程忠盯着那银两看了一会,突然道:“陛下,不然这次,您一个人先出去瞧瞧,老奴,老奴毕竟跟您不一样,等您出去之后,老奴就躲回咱们的老住处。等贺鸿仪打进宫来发现您不在,也不会想到老奴头上。等以后改朝换代了,自然也没人关注生活在这皇城里的老奴。”
伏玉听他说完就瞪圆了眼:“我说好了要带你一起出去,银两就算不够咱们也可以出宫了再想办法,我怎么可能把你一人留在这皇宫里,要是,要是贺鸿仪寻不见我,说不定就把帐算到你头上,那我岂不是害了你。”
程忠看着伏玉,面上慢慢地露出一点笑意:“老奴这条命啊,早在二十年前就该没了,那时候我无意中惹恼了萧贵妃,挨了几十大板,扔到后花园等死,是您娘亲看不下去,每日里悄悄地来喂水送饭,还从萧贵妃那儿偷来了一点金疮药,这才保住了我这条小命,让我多活这二十年。”
“忠叔……”伏玉低低地唤道。
程忠摸了摸伏玉的头,像一个长辈一样:“十四年前老奴没能救下您娘亲的命就发誓好好把您养大,毕竟您是她唯一的骨血了。老奴没有本事,但好歹还是做到了,这宫里,老奴待下去未必会死,可是您呆久了就一定会死。所以您就放心地走吧,至于老奴,留在这宫里,逢年节的时候也好有人给您娘亲点上一支香。”
伏玉哑然,一双眼睛也跟着红了起来,他盯着程忠看了半晌,才低低地说道:“我从小没见过娘亲,有个父皇等于没有,至于其他亲戚血脉,也没人愿意认我,当然我也不稀罕他们。对我来说,忠叔你就是我的父亲,你把我养大,也该我来奉养你了。”
说到这里,他右手握成了拳,坚定道:“我既然想要带你出宫,就一定会把一切安排妥当,还是说,忠叔,你不信我?”
程忠对上少年澄澈却坚定的眼睛,忍不住感叹:“您虽然在外貌上像足了伏家人,可是这脾气秉性倒是更像您娘亲。”他抬手轻轻地拍了拍伏玉的手,“您是我养大的,我自然信您。”
伏玉站起身,这一两年他长了不少的个子,这个时候程忠才突然发现,在不知不觉间,那个不到他腰间的小孩现在已经长得与他差不多高了。
伏玉在程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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