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护着他照顺着他,甚至为了救他不惜放下男人的尊严委身在他身下,连命都舍得换予,为他做尽一切,偏偏却瞒着藏着不让他知晓半分,宁可他误会宁可他生恨都不肯透露一点实情。
为什么?如果仅是护卫之责,只是朋友之情,怎么可能做得到这样……
痴凝着面前满身血污狼狈不堪的男人,戎月无法想像是多么浓炽的感情,才能让人这么无怨无悔地如此付出自己。
这男人……深爱着自己吧,就像祁大哥呵护着雪哥那般,即使这份情违逆常伦世俗难容。
一点都不后悔吗?心疼地将手贴上那始终不曾暖和点的面颊,戎月用力眨着越发模糊的眼,他不懂自己究竟有什么好,值得这男人这么甘心地付出所有?值得他如此疼惜呵宠?
自己……什么都没有为他做哪……
“你这个傻瓜、笨蛋、大白痴,对我这么好干嘛?螣哥说的没错,你这家伙真的是不长眼,眼光实在太差了……”哽咽着擤了擤鼻,滚滚热泪还是抑不住地滴溶在身下人苍白的唇瓣上,戎月赶紧伸手往脸上拭去。
“……很疼对吧。”轻抚着男人微微抽搐的脸庞,一股难言的揪心感受漫譬过胸口,他没忘记戎甄说过的,这毒只会让他感到冷,然而对于会武的人来说却是生不如死的剧疼,功力越高毒噬也就越烈,所以这伟岸的男人才会被折麽成眼前这般虚弱。
“……唔。”浅浅呻吟了声,脸上温热的湿意让晕迷中的人缓缓掀开了眼帘,然而双瞳尽管如镜映出了戎月的泪颜,却依旧茫然地全无焦距。
痛过了头全转成片沉钝的木麻,现在的血螭对于看到的听到的,全分不清真切无从反应,三魄七魄全似脱离了沉重的躯体出窍飘游,迷离的神智始终在一片混沌中载浮载沉攀不上岸。
“撑下去,不要丢下我一个。”紧紧抱住血螭不住痉挛的身体,戎月强忍着泪贴在他耳边细细倾诉:“我还有好多事要问你好多话要跟你说,你不可以在我知道了这一切后就不负责任地跑掉,听到没有?我知道你喜欢我了,在我还没有告诉你我的感觉前不准你就这样放弃!”
“……”仿佛倦极了般,睁开不过片刻的漆眸没有反应地又缓缓闭起,戎月再也忍不住地伏在男人还算完好的左肩上极其压抑地低声啜泣。
他好怕,这辈子从没这么害怕过。
好想痛哭一场宣泄心里积压的不安与惶恐,却又不敢真的放声任泪水恣意奔流,就怕这一哭所有勉力维持的坚强全会粉碎得彻底,眼前还不到他可以软弱的时候……就在戎月自虐地快把唇咬破时,一声梦呓似的低唤幽幽传进耳。
“……月牙儿……”
猛然一震,戎月霍然抬起头来,泪痕纵错的俏颜上尽是错愕,尽管那暗哑的低语很微弱,但他就近在寸前绝不可能听错,血螭唤他……月牙儿?!
记忆里的模糊残影再次冉冉浮上心头。
弯弯的月牙饼……打勾勾的小指头……倒映着绚丽云彩的水中身影……
“……做月牙儿好了,你当我的月牙儿。”
“……月牙儿……打勾勾不食言……”
月牙儿……记忆中的男孩是这么唤着自己的,而今血螭也这么唤他。
焚心的忧虑暂时被抛到了一边,戎月迷惑地睇视着火光映耀的半张脸孔,第一次兴起了想摘下这张面具的冲动。
这男人究竟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他的儿时记忆里?又为什么留下的印象却是那样模糊,如果真如记忆里的那般情景,他俩曾两小无猜亲密嬉戏在一起过,那么,他不该完全记不起这名儿时玩伴才对……
“……我见过你吗?!”
“你说呢?猜猜看。”
“你和姆嬷这么熟,我应该见过才对……”
应该见过才对……那晚两人野营时的对话不期然地跃入脑中,戎月赫然省悟到血螭那时暧昧的态度意即早已认得了自己,远在这回南下客栈中正式见面之前。
毫无犹豫地伸手探向黑发问面具的系带,戎月打定主意这回做小人不做君子,这男人身上藏了太多的谜题,他不想每次都傻等着天时地利才一窥究竟,不想错过了才顿足捶胸地扼腕叹息,这世上没有后悔药。
花了些力气解开系在脑后的带结,戎月屏息地缓缓掀开面具,心里早做好准备不论看到什么样狰狞的伤痕都不能大惊小怪,只是没想到当面具后的容颜映入眼帘时他还是不能控制地倒抽了口气,甚至差点失手将面具掉下。
“……螣……哥?!”难以置信地瞪着眼前汗涔湿漉的俊俏脸容,戎月惊讶得完全傻在当场呆若木鸡。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是螣表哥?这个老不正经说笑的“血螭”怎可能会是那个不用瞪眼就叫人腿软的“螣哥”!两个人相去实在十万八千里有余……
真完全不同吗?或许……也不尽然。
那偶露的邪佞笑容与恣意狂态,还有对敌时的魔魅气息,戎月没忘记自己好多次都不由自主地把血螭的形影和那位无所不能的表哥相叠,然而即使如此,眼前这个人也绝不可能是戎螣。
单这两人在情感上表达的方式就何啻天南地北,螣哥才不可能像他这般委屈地客气隐忍。
敛袖拭去俊脸上满布的湿汗,戎月欣喜地发现那原本不住痉挛打颤的躯体逐渐平静下来,急促的喘息也慢慢转为粗重平缓,情况似乎不再那么危殆有好转的迹象。
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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