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辉躬身道:“回皇上,此处石砖撬开后,下面该是地基才对,却不知为何灌进了地下水。末将等顺水游过去,那边却是取冰的水潭。”说着看看沈砚,“这水里还有一股暗流,表面看着风平浪静,底下实则暗潮汹涌。”
若非沈砚强行命他们在腰间缚上绳索,方才大意之下已被暗流卷进水底。这片水域看着小,纵深却大,下去便很难浮上来。
他们方才使脱了力,手脚渐渐发沉,几乎不曾淹死。幸而电光火石之间,廖辉脚上缠住了绳索,挣扎时带着绳索晃动,才被岸上守候的军士们拉了上来。
沈砚叹了口气,回头道:“皇上,昨日臣在水潭中起出来的尸身,原本就堆在这石砖下。那冰块中的异臭,便是潭水浸泡了腐尸后,沾染上的气味。只是今夏的冰都是去岁挖凿出来的,当时潭水还不甚臭,所以冰块里只有淡淡的味道。如今这些尸身在水中泡得久了,那水已然臭不可闻了。”
桓晔将鼻端的手帕揭开一条缝隙,轻轻嗅了嗅,立即皱起眉头:“果然气味难闻!”说着回头瞥了一眼商淮。
后者拂尘一甩,尖着嗓子吩咐众人:“皇上要与沈将军私谈,大家先出去吧。”
众人闻言,“哗啦啦”向外走,最后一人还贴心地掩上了厚重的铁门。
沈砚见状,方开门见山地道:“皇上,那些尸身,大都是外伤致死,凶器不一而足,有刀剑也有峨眉刺、匕首,乃至飞镖暗器一类,且伤口极小,均在要害,往往一击致命,显然是高手所为。”
“你这是何意?”桓晔向外踱了两步。
沈砚面无表情道:“据臣猜测,此处原本应是杀手们的抛尸之所,只不过后来先帝下令扩建冰库,工部将凌室搭建在了掩埋的尸身上面。方才廖辉说了,水里有暗流,可见此处地势奇异,地下有暗涌,既容易渗水,水流喷涌之力又容易向外拱。此处原不该建造地基,许是年深日久,地基因挤压而毁坏、塌陷,山壁那边的潭水倒灌进来,便将这些尸身又泡了出来。”
“不,”桓晔回头望进他眼里,“不是年深日久地基塌陷,而是地基塌陷导致冰库地面下沉,引发了前次地震。”
沈砚一怔,随即会意,顺着他道:“皇上圣明,必是奸人为掩藏尸身,故意将冰库修建在此,以致地基不稳塌陷、冰库地面下沉,才引发了前次的地动之祸。而尸身曝露在水中之后,腐坏变质,污染了潭水,乃至宫中所用之冰都染上了异味,当真罪不容诛!”
“卿以为,此事当追责于谁?”桓晔理理袖口问。
沈砚道:“自然是当年主持扩建冰库的官员。如今去工部查档,定能找出此人。”
“不必找了。”桓晔微笑道,“主持扩建冰库的官员,正是侍郎陈几道。”
“那……”沈砚不解,“皇上的意思,是要拘传陈几道,下狱问罪?”
桓晔不置可否:“堂堂工部侍郎、朝廷命官,为何会帮江湖杀手掩藏尸身?”
“是。”沈砚会意:“臣即刻去查,必不会打草惊蛇。”
桓晔顿了顿,抬脚向外走去。
沈砚踌躇再三,终究没忍住,到底还是问了:“皇上,听闻圣躬违和,不知是否要紧?”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
跑剧情。
第65章 萧索投毒
毒害沈砚不是目的,借此向他人发难,才是陆宇的谋划。萧索是如此揣测的,只是不知对否。
陆宇给他那只陶罐时曾说,茶里并无甚剧毒,不过是加了几味药材,服下会令人恶心呕吐、头晕目眩,乃至心脉弛滞,加上桂花的热性一催,便会造成中毒濒死的状态。不过其状虽凶,却不致命,只消请郎中来开上两服药,调理调理便可无恙。
虽如此说,萧索仍旧不愿、也不敢给沈砚下毒。他倒是宁可陆宇给他投毒,也免得自己左右为难,良心上过不去,情意上受折磨。
但他又无法拒绝,陆宇抓着他的把柄,那日他们谈话的语气虽和缓,意思却说得很明白——若是他不顺从,那他与沈砚私相往来之事,便不再是秘密。
萧索怕极了,他再也不想经历一遍当初的煎熬,私心也不愿和沈砚分开。若是此事传扬出去,他或许送命,沈砚却也讨不到好处。
可他当真也做不来这等阴毒之事,夫子没教过,从小没见过,生性更是没沾染过。
连日来,他如坐针毡,饱受折磨,人瘦了两圈,像刚从难民营里逃出来的。
沈砚近来却甚是得意,一来饮冰案进展迅速,如今只差工部埋尸的内幕未明;二来地震案的难题被皇上一句话,强加在了“地面下沉”四个字上,他松口气的同时,也终于醒悟为何皇上让他督查此案——原来只为借题发挥,整治工部。
如此一来,他肩上的担子,便算卸了下来。何况一喜未完,又来一喜。前日言浚去府上寻他,给他带来一张红皮镶黄的官帖。
言浚办事真也妥当,那日沈砚请他为萧索谋个营生,不出半月他便弄来了这官帖。
萧索身为举监生,乃是士族,不可入世经商,亦不可进商铺学徒。先时欧阳旭的舅父王永业有商户身份,他跟着摆摆字画摊,上面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无不可。
如今要寻个正经营生,却有些难。文人能做的,不过是那些行当,譬如帮闲教师、清客相公,乃至帐房师爷一类,再或者将自己的笔墨卖到书局去赚些润笔,又或是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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