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明楼点点头,“大姐那边也松口了,总算不掺和药行的事了。你抽些时间,把药行的事理一理,虽然市面上西药越来越严,但是药行也不可能不做生意,梁仲春见钱眼开,你同他寻一个赚钱的门路吧。”
“好。”阿诚推过桌上的一碟点心,“我叫了点夜宵,你饿不饿?”
“饿。”
伸手去剥他的衣服,口袋里掉出一串发白的手环。阿诚伸手去够那条手环,明楼的手比他先到。那只手捡起手环,塞回到阿诚的掌心里。
“说起来,我是第二次把这条手环给你了。”明楼的牙齿轻轻磨着他的耳廓,“你还要收着么?”
“收着。”
床头亮着灯,灯下扬着尘,尘与光里,他把那条手环又放在了床头柜上,连同明楼送他的那块手表一起。
“收着做什么?”明楼莫名其妙地生气,“不要也罢。”
“生哪门子的气。”阿诚笑笑,“这东西肯定是我妈妈编的,她也没有对不住我。”
明楼自觉理亏,便又道:“那块表的带子都旧了,哪日换块新的。”
“这块我喜欢。中学毕业你送的,也不算很旧。”
早春的上海还是冷,脱了衣服就赤条条地一起纠缠在被子里。都是长腿,被下春光交叠。阿诚有些日子没有剪脚趾甲,带着点锐利的脚趾在明楼的小腿上蹭,叫他浑身发抖,只有亲吻可以叫他平静。
从眼睛开始,一路到他的嘴唇,忽然想起来这嘴唇白天说错过一句话,这时候又睚眦必报起来。
“你今日戏演过了。”
“我知道。”
“你知道?”
“单我被骂,想想也窝囊,给你找点不痛快。”阿诚笑了,看来明长官很不痛快。
放肆啊放肆。谁叫谁不痛快还不一定。
回上海后,他们相拥而眠的晚上从来都短,短如一只蜻蜓在水面的点出一圈波纹。好容易跑出来,明楼却似乎想把这个晚上就浪费掉。
手指探进去,压得他呻吟出声,他去搂明楼的脖子,明楼却推开他,手指也抽出来,带出水声。阿诚的脸瞬间就红了。
“你脸红了。”明长官毫不留情地指出来。
“热的……”咬了嘴唇。
这话似乎更不对。
明楼的手指上沾着被内部的温度融化的凡士林,擦在他的大腿内侧,以报复脚趾甲划小腿的深仇大恨。他晓得这个人要什么,不过偏偏不叫他痛快。
“你帮帮我……”阿诚有些气急败坏。
“某些人这时候嘴倒甜。”
“……”阿诚叹了一口气,嘴唇颤抖,发不出声音,明楼忍不住分神去听。就这么一错神,阿诚将他扣在床上,握住他,坐了下去,然后像狮子搂住自己的战利品一样,把笑声埋进一个心满意足的吻里。
扑面而来的温暖让明楼感觉自己跌进了春风里。
他在春风里失神,循着自己的本能撞进他的身体里。阿诚感觉自己像是一片沙滩,极乐一bō_bō地袭来,让他喘不过气,他本打定主意不说明楼想听的,可他又忘了,顺着自己的身体,说一切他要叫明楼晓得的情话。
他这么快活,想叫明楼也这样快活。
他被明楼领着走过那条走廊时,他就在想这件事。想着他要把明楼推到新政府冰冷的墙上,亲吻他。
他被人同情地注视着,却也同情着注视着他的人。
他们永远不知道爱一个人的明楼这样可爱。而这样的可爱,也只属于他,只属于无人所知的夜晚。
他是喜欢阳光的,却又常常憎恨晨曦。因为早晨总会收到坏消息,比如——
毒蜂回上海了。
第11章
明台的妻子穿着洁白的婚纱,是一个幸福的新娘。王天风见到上一个做过新娘的女孩儿,是在监狱里。那是一只羽翼残破的蝴蝶,阴毒又天真。
“王先生。”阿诚笑着,仿佛不记得前几日他们差点在乡村俱乐部打起来,“招待不周。”
他眼睛黑亮,和她很像,又完全不同。阿诚眼睛如古玉,温润而沉稳,而她的眼睛,没有任何其他可比拟的东西,除了她的过去。他常常想怎么会有这样的一双眼睛,又黑暗又清澈。黑暗如枯井,清澈如杯中毒酒。
“你把那块手表送给明台了?”明楼的声音把他从回忆里拉了回来。
“他军校毕业的时候送的。”
“舍得?”明楼扭过头,一语双关道。
王天风没有回答。
“现在想想,当时还因为这表打过一架。”
“我让着你的,不然你输定了。”
“大言不惭。”
“妇人之仁。”王天风道,“你有太多舍不得,而我,除了理想,没有什么不能舍弃。”
“布局,你不如我。决断,我不如你。”
“决断,你不如我。布局,你也不如我。”王天风看了看阿诚,又收回目光。他终于笑了,但这笑里有些明楼都看不穿的东西,“做老师,我不如你。”
百乐门里歌舞升平,明诚搂着貔貅,跳着舞,耳鬓厮磨。
“你刚才踩到我的脚了。”
“对不起,我不太会跳舞。你不该约在这儿。”
“我们被监视得很严,这里鱼龙混杂,反而安全。”
“账上我处理好了,军统这边毁掉一条走私线路,账面一塌糊涂,我索性把亏空做多了,讹他一笔。”
“厉害啊,账上真能抹平了?”
“你这是怀疑我的职业水平。”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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