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这次不可再拖了。”
两个太监迎上来,将案上的奏章全部挪走。他闷闷地斜了身子,靠在椅子上:“先帝二十七才生下朕。”
太后:“先帝南征北战,哪有时间顾及后宫。今时已不同往日,太平盛世,休养生息,你该把心挪一挪了。”文太后转向宫女道,“挨个呈上来。”
宫女持画陆续走过他面前。
“过。”
“过。”
“过。”
……
没有一个中意的,或是压根没正眼看上一眼。
太后连忙止住他:“陛下若觉得不合适,应当说出个理由来。孤也好给你筛选筛选。”
他牵强撑起一点精神,惜字如金的评点每一幅画淘汰的原因:“皮肤太白、眼睛太大、唇太薄、穿着太实、粉脂太浅、面相克夫、生辰八字不合……”
直到班姝像呈了过来,他哑口无声。
“停!”
是一副女儿游园图。画中景致敷色妍丽,人物却清淡恬雅,白色绉纱透映身后的粉荷,不知是荷为裙饰,还是裙作画屏,衬得女儿更显绰约婀娜。常人断不敢如此用墨,一笔不慎至旁景喧宾夺主,将人物衬得黯然无光。只有一个人敢以艳衬淡,淡极而返,始有人比花娇、独具神丨韵。
宫女连忙将画像平铺在案上。郁泱木愣愣地看着,眼睛一眨不眨。太后欢喜道:“好好好,亭亭玉立、秀外慧中,孤亦相中此女!”
郁泱微微颤抖的手触在画上,像盲人摸骨。
墨汁落于画上的浓淡、不同颜料之间质感的差异、下笔力度的大小,皆会微乎其微的改变一张纸的触感,如模具倒出来的物件一样,是一种标识。他能从再熟悉不过的触感中,感知到画的主人——安逸。
错不了。哪怕他眼睛出了差误,指触出了差误,但画像上的鳞漆一定错不了。
郁泱似神魂颠倒:“朕要去找他,现在去。”
种了二十多年的仙人掌终于懂得开花了,太后心花怒放道:“闷儿不急,孤这便诏她入宫。”
“朕亲自去找他!”郁泱指着陈甫——一个贴身的老太监道,“收拾行李。”
太后本想阻止,但难得见郁泱如此兴致。想儿子的终身大事若插手过多,他也不高兴,索性任他去了。
太后吩咐近身侍女关雀道:“你随皇帝一齐去,定要把姑娘领回来。出生家资不重要,人清白就好!”
于是快马加鞭,二十余日便抵达骆城。《谪仙图》更是经驿马连夜运送,早于郁泱抵达前十天归还班府,并令班姝做好接驾准备。
郁泱还未坐定,便差陈甫到班府传人,约于骆城最闻名的瑶池仙汀酒楼见面。皇家承包了酒楼,闲杂人等不得随意进出。
等了半个时辰,班姝敲门而入。他小声命令陈甫道:“看好关雀,任何人不许挨近来。”
陈甫当即明了,转到楼下逮住关雀唠嗑。
厢房里,他急急问道:“你就是班姝?”
班姝听闻郁泱召见自己,穿上了最华丽的衣裳,描上了最精致的妆容,以最美好的姿态赴约。纵观历史,何曾有圣上大驾光临约见预妃的先例。她如何不欣喜若狂,又战战兢兢。
庶民不能正视皇帝。班姝腼腆的低着头,娇声娇气:“正是。”
“给你画像的人在哪?”
“…什么?”班姝懵了一瞬。
“给你画选妃图的画师是谁?”
班姝体察到皇帝的来意并非为她,洋溢在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语气僵冷:“小女不知。”
“画从何来?”
“修云寺的和尚送来的,作者…不知去向。”
他急言急语中带着不由控制的怒气,不厌其烦描述道:“…你!你有没有见过眼瞳是赤色的、个头与朕相当的人。”
班姝是金枝玉叶,从未有人对她疾声厉色,误以为郁泱对自己厌憎排斥,心情一下落入了低谷,眼里含着泪花。“晏人的眼睛都是红色的,见过许多,不知陛下指…指哪一位?”
“眼珠特别红的,可见了?”
班姝不懂什么君民之仪,心里苦闷,哪怕是皇帝也敢反问一二:“陛下并非来找小女的?”
郁泱不停扣着桌案,迫切得到那人的行踪。“告诉朕你见过与否?”
至始至终郁泱都没令她抬起头,没好好看她一眼。她把委屈全数咽进喉咙,道:“不曾见过。”
他询问无果,气闷闷地踢门离开,厢房内立刻传出班姝嘤嘤的哭声。他一心在画上,哪里顾得其他,叫上随侍便走了。
依稀记得那天下着大雨,他来得匆匆,走得也匆匆。
郁泱在床上辗转反侧,恨自己鲁莽。若是当时注意到班姝唇上抹有鳞漆,提醒她一二,就能幸免一场灾难,悔不当初。
郁泱想到乏了,凌晨时才昏昏沉沉的睡去,打个小盹儿,就已日上三竿,被院子里敲锣打鼓的声音给震醒过来。
院内,莫追浑身贴满了黄符,盘坐在竹扎的莲花座内,怀里捧着一篮水果,一脸无辜的吃着。他四周插满了香烛,烧了写有他生辰八字的钱纸,烟雾缭绕,差点把他熏死。
不知丁鹭从哪给他倒来的一群法师,张牙舞爪的围着他跳大戏,神神叨叨地念着听不懂的咒语。
只见一法师爬上屋顶,举剑挥舞,撂起盆里的水向他洒去,然后敲响招魂锣,面北大喊道:“安逸!”
“啊哈?”莫追按捺不住捣乱的心理,应道,“老头,在这呢!”
法师没有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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