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十五号的时候,皇后那边传来腹部阵痛的消息的。舜元知道了消息下了朝,便就赶过来坐着等着了,丁太监和张太监都过来劝,说是皇后才刚刚腹痛,恐怕还有好一阵子,让舜元去歇着,一会儿再过来。舜元却执意要在前厅等着,踱步来踱步去,脸色看上去既焦虑又凝重,丁太监与张太监看了,便让人送了两杯安神茶,舜元端起杯子一饮而尽,他平日极少牛饮,可见他今日心绪如何繁芜,安神茶就算是有奇效眼下也无用了。
皇后还在内室生产,那种痛苦的叫喊声从低到高依次排序,舜元每次听到皇后尖叫,便眉头更紧锁住一分,宫女婆子端着血水盆子进进出出,每一次进出舜元便就上千问上一遍:“是否生出来了?”当然每次回答都是否定的。一直到了太阳西沉的时候,婆子那边才让人去宣御医,舜元脸上也是微微变色,捉住那个老妈子问道:“是不是不顺利?”那老妈子哪里敢触舜元的霉头,只能哆哆嗦嗦的躬身磕两个头,又赶快钻到内室去了。
如此一来,舜元便着急了,要往内室去自己看,丁太监跟张太监赶快拦住舜元,口中喃喃念到:“没有这旧例的啊,陛下进去给冲撞了,那罪过可就大了。”舜元进不去,有无法得知消息,只能更着急的来回绕着厅室转圈。一会儿御医就来了,不一会儿那个御医也让人去外面继续宣太医。拉拉杂杂最后来了四个太医,舜元脸色更是难看,他一旦着急便反而看不出来着急了,只是定定的坐在椅子上,仿佛入定了一般,但脸上神色依旧是一团紧张与担忧。
一直到了晚上,这事儿才算告一段落,皇后的叫声终于停了下来。舜元坐在座位上长长的舒了口气,盯着内室的门,几个婆子出来了,却都没什么声音,然后几个宫女出来了,眼圈有些红之外,也是沉默无话。舜元心知恐怕结果并不如意,但一想到有了孩子,到底不算失望,便就笑道:“是公主吗?公主朕也喜欢。”
这话一说,便有宫女还是止不住的自己抹眼泪了。舜元此时也有些不耐,皱着眉毛道:“朕问话呢!”
其中一个婆子才哆哆嗦嗦、颤颤巍巍的跪下来道:“娘娘生的是个小皇子……只是……只是娘娘生产时间太长,这小皇子在腹中的位子不正,生产时候,便就给,就给脐带……绞死了。”
此时舜元已经能听到内室里皇后低声的哭泣声,和往日里他与皇后争吵时候的哭泣不同,舜元此时听见的哭声是接近于母兽哀悼幼崽的,仿佛割肉剜骨一般,声音不大却仿佛悲戚异常。又听见里面还有婆子在说:“娘娘节哀啊。”便又能听到皇后哭道:“都是我……我自己失了德,我……我的孩子。”
舜元听不下去了,只听张太监在他身边也跟着道:“陛下节哀,这……”
丁太监凑近补充道:“娘娘那边问陛下是不是要见小皇子一眼。”
舜元呆了呆,停了半晌还是道:“不见了,去找块合适的地方埋了吧。”
长痛不如短痛,见了的话,此时心绪就又是另一番境况了。张太监以为自己听错了,还想张口再问,抬眼看了一眼丁太监,重新确认了,这才转身去跟内室的婆子传话。不久就又能听到室内皇后那更加悲惨的哭声,舜元实在坐不下去了,便转身要走,此时谁都不好拦他,浩浩荡荡的宫人们也都跟着他走开了。
刚到门口,之间宁嫔匆匆忙忙的赶来了,风尘仆仆,甚至脸上的脂粉都没抹的均匀,见到舜元也不拘礼,匆忙福了福身子,便就要往殿内走。舜元一把捉住她,问道:“去哪儿这么着急?”
宁嫔这个时候才开口道:“臣妾下午的时候睡的久了,傍晚时候才听到娘娘生产,这就赶快过来了。”
舜元听到生产二字便就拧起眉毛,此时只是冷淡道:“不用去了。”
此时月光照着地面,那月辉将宁嫔的脂粉尚未抹匀的脸照射的温婉得体,她本来就是玲珑剔透的水乡女子,粉黛不施也可爱可亲,又因为懒起倦梳妆,宁嫔的衣钮带子也结的乱七八糟。舜元突闻这丧子噩耗,心中难过,按照礼法,却没办法给那个生出来就死掉的孩子致哀,心中已经分寸大失。见宁嫔如此温婉,又想起自己已经登基九年却连一个孩子也没有,便道:“宁嫔今晚到中殿来侍寝吧。不用回去准备了,跟朕一块过去吧。”便就要拽着宁嫔一起走了。
宁嫔也是一脸的惊诧,手指指了指皇后的居所,只是还没说出话,便就听到张太监道:“恭喜宁娘娘了,您还是快随陛下去吧。”便也就推着她往前走了。
皇后稍稍缓过劲儿来的时候,见身边婆子都哭哭啼啼,想到不知道舜元何处去了,如今这种场面倒是应该舜元出来说话的。只是等了一会儿却也不见舜元过来让婆子们闭嘴,终究是按捺不住了,便问道:“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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