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命不好,才去跟你坐同一班飞机。”
说完这句话,拳头像是雨点一样的落在孙权身上。
孙权没有咬牙,也没有紧缩身体去抵抗。他甚至是放软了四肢,放空了思想,把全身的力气卸得干干净净。但他身体最柔软的地方却积聚了他所能调动的全部力量。多多少少的减轻了笮融的拳脚带来的伤害。
这种瑜伽一样的自保方式是周瑜从一本古书上看到的。书是梵文,按着周瑜的说法那是本贝叶经,上面用针刺满了密宗修练以静止保护身体的方法。在孙策的“最好的自我保护就是攻击对方”的论点下,周瑜是不报希望他会去学的,在必然的劝说而无果之后,周瑜开始强迫孙权练习。
“也许有天是能用上的。”周瑜对孙权笑。
孙权深刻的认为这就是周瑜觉得自己不能白找人翻译了梵文后必须拎个人来试验效果的副产品。开始学得十分勉强。不过后来渐渐的倒觉得这样的修炼并不是坏事。
小到装病逃课晕倒,大到现在挨打自保。孙权把头埋在沙发里,强迫自己忘掉身体间越来越浓重的痛感。
有些东西远比肌肉和骨骼的伤害要大得多。
孙权想起了机场里那个投币买可乐的男人。那个灰衣服的,笑起来很可爱的少女。那片明晃晃的灯光。地板上的血。枪声。
他痛苦的呻吟了一声。
“终于知道叫唤疼了?”笮融笑得很瘆人。
他停手,任由孙权没有丝毫力气的从沙发滚落到地面。孙权仰躺着,背后一片冰冷的灰尘。他没动,手脚都很艰难的痉挛着。
笮融把伏特加淋在他脸上:“中场休息,完成。”
【策瑜权逊/oess 5
[五]
孙权不知道自己到底昏迷了多久。
他只是隐约的觉得这回的酒淋在伤口上时,居然感觉不到太多的疼痛。而根本已经忘记了这到底是第几次的,笮融用伏特加浇在他的身上。
他舔着嘴角的边缘,血的味道融化在浓厚的酒浆里。咽下去,干涩的喉咙间终于缓缓的渗出了一点湿意。滑过涩到干枯的声带。
孙权没有呻吟,只是长长的,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
“算我看走眼。你挺能挨的。”笮融捏着孙权的颧骨,用力。孙权费力的睁开眼,笮融便松开了手,让他重新滚到在地。
孙权说:“准备动手了?”
他裂开的眼角虽然迷蒙,却还是看清了笮融提在手中的钢刀。刃口如雪,刀尖上凝固着一团闪烁不定的光。
是口好刀。孙权拼着缺氧的脑细胞在记忆里扒拉这种刀型的资料。内弧,修长,刀柄上没有任何装饰,只有被钢水绕出的、一圈又一圈,仿佛是被什么巨力所捏扁的螺旋的纹。
这种螺纹的大小并不规整。看得出是为了增加阻力,让持刀的人在砍削时能握得更稳。
孙权断断续续的笑:“你一个前任的和尚,拿着把中东系的马刀……大哥你很有笑点好不好?”
“这是我最喜欢的刀。”笮融森然一笑。
“嗯。请便。”孙权闭上眼。
“做少年人,不要这么一心求死。”笮融用刀尖刮过孙权的鬓角。一片细而青茸的发根碎裂在生铁打磨的刃口上。笮融举起刀,轻轻一吹,再屈指一弹,“等等你哥,你们哥俩可以在黄泉路上做个伴。”
孙权说:“等我哥来了,死的就是你。”
“我是个学佛的人啊。我这种人很冷静的,最不怕被人挑衅。”笮融震动手腕,这一次划过的是孙权的眉间,“所以如果你想要激怒我以求一了百了,我只能说,你打错主意了。”
孙权的眉头没有分毫的惊动,他只是啐了一口:“呸。”
“很好。扣除别的不说,在不知死活这件事上,你跟孙策还真是兄弟啊。”笮融扭转手臂,将刀尖上孙权的眉毛吹落在地。
时间凝固。却又继续。
令孙权感觉意外的是,笮融并没有再对他施以拳脚。无论他沙着嗓子怎么激怒他,笮融都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他咧着嘴,一口接一口的灌着伏特加。他不知道从哪里拎出了一块磨刀石,坐在了货仓的角落里,开始安静的打磨他的马刀。
铁与磨石相擦,一种远比金铁交击更为震耳的声音在仓房中开始毫无断续的响起。像是无数铁的蚕,密麻的蚕牙在啜咬着刀剑。
孙权在不断的出汗。受伤,饥饿,以及无可避免的精神紧张。这一切让他体内的水分以一种
崩溃般的速度在迅速的脱离他的皮肤。
到后来孙权的眼前出现幻觉。他大口吸气,却还是像肺部发空一样,怎么喘气都不够。他觉得自己的手脚冰凉,脸却在发烫。身体开始出现大面积的痉挛。
笮融停下磨刀,嘿嘿冷笑。
“多撑一会儿吧小子。”他从桌面抓起一支注射器,将里面泛着蓝色的液体猛的注入了孙权的身体。“八个小时……不,七个小时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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