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是邀请我们晚上去他家里吃饭,他和老婆和好了。
于是晚上我们去了艾则孜家,以前都是从门口经过,没有进去。那时他家连门都没有,这次去已经安上了一个栅栏木门。
院子里长着葡萄藤,但是没结多少葡萄。一只胖胖的花母鸡,领着三只小鸡到处走动,这三只鸡仔很可笑,两只黑色的快两个月了,第三只却跟鸡蛋差不多大,应该不到二十天。它实在是太小了,但是跑的很快,能爬上高高的土埂子,看得人心花怒放。后来在院子边的玉米地里又看到一只鸡,比两个月的鸡小,比二十天的略大,可能一个月大吧,也是母鸡的孩子。这只老母鸡也够可笑的,有四五个不同年龄的娃娃,那么小,都自己领着。
艾则孜的老婆穿的很鲜艳,看起来既健康又美丽。她抱着小女儿,身后跟着大儿子,一家人在一起很幸福。
她包的羊肉包子“忙塔”很好吃,虽然皮子硬了一些,但是馅很美味。餐桌上最出色的要数那一大盘子鸡蛋了,白白的土鸡蛋煮的刚到火候,不老不嫩,我一连吃了三个。
很喜欢这种吃饭的方式,所有的瓜果和饭食都装在大大的盘子里,有水果有主食,看起来又多又好,其实饭是很简单的。要是按照汉族人的做法,这样的食材不仅在数量上不够,质量上也是不行的,要是把鸡蛋打开了炒,把包子里的肉和菜一起炒了,不过两三盘,绝对不体面,但是按照维族人的做法真是很体面,那么两大盘羊肉包子是接待尊贵客人的,那一大盘圆滚滚的鸡蛋显得既华丽又丰盛。
他家炕沿上的布有些脏,屋里也到处是苍蝇,跟村支书家里没有办法比。但是炕上铺了三双美丽的崭新花被子。不知道是储存多年的,还是巴扎上新买的或者借来的,总之他让客人坐在了崭新的漂亮的描金绣银的花被子上。
我们提了两箱牛奶、两个西瓜,还有三百块钱表示谢意,毕竟他家并不富裕。
后来村里有了新的协警员,艾则孜再也没有回到村委会工作。
大队长
洗衣服的时候,那个慈祥的老人——吐送尼亚孜·艾合买提就站在那里微笑着看我,或许他从来没有看过汉族姑娘洗衣服。
他看上去很面善,我很喜欢他,每次见他都会主动问好,他也总是把右手捂到胸口上回礼。有次我偷偷给他照相,他发现后竟立刻坐直了,把手重叠放在膝盖上微笑着让我照。我照他的侧面,他并不看镜头,目光平视远方。
半个月后,这位慈祥的老人主动给我打招呼了,他说“艾斯拉姆,艾累口木!”手放到了胸口以示礼貌,以前都是我给他先打招呼的,这次他竟主动给我打招呼了。
和古丽扎老师去学校了解情况,大队长也来了,他终于把戴到五月份的黑羊羔皮帽子摘掉了,换了一顶手工的黑色薄帽子,上面绣满了巴旦木图案。他说话前总要加一个“唉——”字,这个口头禅是第三声音调,很有魅力。每次他来村委会广播事情总是先说”唉——”,而且每句话前都要说一次,不说这个字就不能说下面的话。我们都悄悄的模仿他,可是他不知道。
他总是很有礼貌,笑容满面,很慈祥,裤子总是很肥大,衣服也和我一样——到处是土。他的腿很短,配上他肥大的裤子不但不难看,反倒更加亲切。
五月的一天晚上,大队长来村委会大院值班,他坐在院子里的灯光中看电视,我在接水。一只大泸沽慢慢的爬啊爬啊,我就跟着泸沽走,我想看看它到底是不是泸沽,和田也有这种昆虫吗?我的眼睛靠的很近盯着它看,这时候大队长看到它了,赶快让我躲开,说了一串儿话,大概是它会咬人,是不好的东西吧,我就躲开了。他走上去看了一下,就用脚把它踩死了,不是一下子狠狠的踩,而是两三下慢慢的挪,像是在犹豫,又像是不忍,最后还是踩死了。泸沽趴在地上不动了,我问“吾,雅河西艾迈斯吗?”(它不是好的东西吗),他点点头。
七月的一天中午,祥明挣脱了铁链,把大队长的小孙子给咬了,其实也没有咬住,只是蹭了一点点红印,祥明总是喜欢从后面咬小孩子的衣服往后拉着玩。小孙子哭了一晚上,说再也不来大队院子了。
我也很过意不去,打算到商店买些饼干糖果赔个不是。后来在古丽扎老师的建议下,从厨房拿了一包糖果、三瓶绿茶和两袋牛奶给大队长,他非常的不好意思,说什么也不收,我比划着说对不起,拿这些东西给小孩子吃,安慰安慰他。他比划着我拉祥明的手势,我立刻懂了,他想说的是我尽力阻拦祥明了,可是没拉住,因此不会责怪我。最终我他收下了礼物,这样我的心里才好受一些。
不过他的小孙子果然再没来过村委会大院,慈祥的大队长看到祥明也总是远远的绕开,唉——
村小学
村委会大院不远处有所小学,女学生们总是上面穿着校服外套,下面穿裙子和校服裤子,头上戴头巾。这样的搭配很独特。据校长说要是只让穿运动服,不让穿裙子戴头巾就没有学生来上学了。
校长办公室里有个炉子,炉子里烤着一个大鹅蛋。我们在屋里说着话,鹅蛋突然烤爆了,蛋皮蹦出来一块,把我馋的。一个老师把炉子门悄悄盖上了,我们呆了很久,而她们不好意思当着我们的面儿把鹅蛋拿出来吃,不知道后来烤焦了没有。
校长米日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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