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章呵呵笑了两声,宝祥不明所以,看了几眼,发现他醉了。
“你听得懂我说吗!很急!姨娘被捉走了,你帮帮我吧!救她出来,她熬不了的!求求你了!”宝祥说得急速,也没好好组织语言,带有一点颠三倒四哀求着顾章,在诺大的天津城中,除了顾章,他想不到谁了。
“对不起。”
“求你了,姨娘她犯了什么?!那报纸上是真的吗?!是不可能的!姨娘根本不会这么做!”
顾章看着他,一言不发。
“顾章。”宝祥服软地喊了一声。
顾章还是不说话。
“为什么?”
夜风轻吹,星月躲在了黑云中,酒香,静谧中,杂着几声蛙叫。他越是沉默,宝祥的心一寸一寸冷下去,他似是捉住根浮木般,又问多一次,“为什么?”
良久,顾章灌下手中握得发暖的酒液,沙哑低沉的声音缓缓道着,听不出悲欢,“她害死了我全家。”
宝祥想也没想,脱口就出,“不可能!”
顾章又是一阵沉默不语,宝祥被他的沉默弄得烦躁,扯高声量道,“不可能!胡说八道!姨娘跟你们一家无冤无仇!胡说!”他快步走到顾章身边,捉住他肩膀,“你说话啊!”
“是因为杨钰政。”宝祥居高临下,看不清顾章的表情。
他手下用力,压抑着嗓音,尽力让自己不那么燥急,“我不懂!根本不懂什么一回事!我不管!肯定有人污蔑我姨娘了。”
“赵鹏杀了杨钰政,她为了报仇把我爹牵涉进去了。”
宝祥如雷轰顶,一颗陨石撞击进心窝,白花花炸开了,他太久没休息好的大脑开始运转不过来,觉得怎么也消化不了顾章的话,难以置信写在脸上。
几天前,顾章突然接到一位自称是顾霆坤故友的来信,信中要求见上一面,顾章看着信件半信半疑,不是他疑心病重,而是现时局势混乱,而自己的位置又太微妙,小心使得万年船,决定先晾一晾。
早两天时,又是收到一封信,信中只有一个怀表,怀表残旧,顾章一眼就认得了。
是顾霆坤的表,当年顾章在国外读书时寄送给他,老头收到后,各种贬,说什么也想用,花里俏气的,看着就不舒服,可还不是一带就没摘下过,他爹总是跟几位媳妇学不会打麻将,就把口是心非学得青出于蓝胜于蓝。
现在怀表变成了遗物。
顾章端详着怀表,语气冰冷地道,“叫李洪涛过来了!”
不多时,李洪涛从训练场上赶来,这整天神神叨叨的主,在阳气冲天的军营中浸泡过,褪去一身花式糊弄,倒变得更加扎实,不仅是体格上,被封建迷信浸淫过的思想上也是。
李洪涛盯成斗鸡眼,向着阳光,看着那只怀表,嘴角惯性瞥瞥,“是从土里挖出来的,根据我当道士那些年的经历,多半是陪葬品,年头嘛,估计也不长,要是长了话,你看,那时针也会腐蚀掉了,唉,也不是什么古董,值不了几个钱,从哪挖来的亏本货呐”
顾章沉思,决定去会一会那个神秘的故人。
第80章
正午时分,阳光灿烂绚烈。
郊外,群山万壑,汽车也开不进。
一个中年人,不高,自称是顾霆坤当年的下属,一见到顾章泪眼婆娑,似是地下党找到了组织一样,黑重的眼袋被喜极而泣的表情牵得一抽一抽,他说自己叫刘佳杰,当年是顾霆坤身边一名普通的护卫兵,受过顾霆坤的恩惠,就在他们行刑后,冒死买通行刑狱警,将尸首安葬在着鸟不拉屎的地方。
顾章半信半疑地表示感激,他身后的李洪涛总算搞清了状况,原来那表是他爹的遗物。
李洪涛又带上了理迪,一中一洋的信徒用各自的方式拜祭祈祷后,等待太阳下山后,便开挖起几座连墓碑都没有,也不甚明显的墓。
挖开一个墓穴时,卷尸的草席腐烂,纵使顾章再小心翼翼,也不慎扯破,露出了手臂的骸骨,尸骸被泥土染得垢黑,骸骨上的衣裳腐朽破烂,顾章勉强看得出上面的花纹,是牡丹花,是他娘亲最爱的花,他娘说,富贵fēng_liú拔等伦,百花低首拜芳尘。
牡丹花开,福气自来。
一身牡丹衣裳裹尸荒野,顾章胸口梗得发痛,喉咙堵得发痛,眼睛也干涩得发痛,痛,除了满腔的痛,什么也感受不到了。
挖着第二个墓穴时,两段干枯脱落头骨的发辫,发辫系着梅花状发饰,发饰光泽尽失,锈迹斑斑,但顾章记得是五妹的,五妹死时才十三岁,她从小就臭美得不得了了,老是偷她娘的胭脂水粉涂,悄悄打扮成新娘子的模样,对着顾章呵呵笑道,新娘美不美。可是她又不会用,常常抹得跟耍猴的小丑有得一拼,唉,走得这么丑,肯定哭到不行了吧。
第三穴,第四穴……顾章陆陆续续地徒手挖开,怕用铁梢开挖,会碰到他们,惊扰亡魂。
他的手指挖得血流,却是浑然不觉,最后一穴时,是顾霆坤。
胸前骸骨断了几根,大腿骨也断了,顾章整个人被摄了魂一样,呆滞得痴呆,李洪涛看他情绪不对,便叫他的卫兵将他拉扯走,继续和理迪洗骨,重新安放。
……
顾章将一灌而下,宝祥俯下身,与他平视,顾章突然一把搂紧他,不顾一切就铺天盖地吻了下来,手中酒杯摔得粉碎。
宝祥越是挣扎,顾章手下动作越是放肆,宝祥被他激怒了,张嘴咬在他颈侧,狠劲地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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