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面前两人说道,同时扯了扯衣领,露出脖颈一侧尚未愈合完全的伤口,“别说,还挺凶,扑上来就咬,怎么扯都扯不掉。后来我没办法,把人敲晕了,才终于消停。”
他说完,用眼神往床上指了指:“然后呢,就把他这样放着了。定期买点血液针筒什么的,喂食到也还顾得上,就是脾气不好,老想咬人,也不喜欢和人说话,总是自说自话、胡言乱语的。”
竺颜说着,深深叹了口气,似乎确实是在为这种问题而苦恼的样子。叹完了,他复又撩起眼皮,懒懒地扫了华非一眼:“至于你的第二个问题……坦白讲,我也不知道究竟该怎样回答。”
他说着,站起身来,走到床边,伸手一探,就把塞在欧乐嘴里的东西给拿了出来:“我只是一直听他在叫你而已,一直在重复,‘要告诉华非老师,不然一切就晚了’这句话。我也只是听他一直念叨,为了保险起见,才把你给找过来的。”
竺颜说完,竖起食指,将刚刚弄到手的东西挂在食指上转了几圈,再度看向华非时,素来慵懒又带着疏离的目光里,竟带上了一些好奇:“我不知道他到底为什么要找你,也不知道他到底遇到了什么事,为什么会以那种方式出现在这里。我只知道的是,我挺想救他——因为他让我很好奇,所以想救他。至于你?如果真想知道答案的话,不妨就在这儿多等等吧,正好我关注了时间——他的下一次‘清醒’,估计要不了多久,就快到了。”
第109章繁衍(7)
欧乐总觉得自己还在梦里。
不然也没办法解释,为什么那个男人会一而再、再而三出现在那里。
那男人应该已经死了,不是吗?当着他的面,被来自万物学院的驱魔师砍下脑袋。那脑袋落在地上,咕噜噜地转,一直转到他的面前,停下来,睁着那双曾让他身陷无限恐惧与绝望的眼睛,直直地瞪着他,浅茶色的眼眸里,似有什么正在跳跃,似有什么正在熄灭,又似有什么,依旧顽固地存在着,藤蔓一般地缠绕向他,使他动弹不得。
他怕那双眼睛,怕到看到便要颤抖的地步。每当这个时候,他就会强迫自己去想另一双眼睛,另一双同样颜色的眼睛,颜色浅浅的,非常无害的一双眼睛。
欧乐知道自己应该快死了——不是说现在,现在是他的梦里。他现在活得好好的,那个男人也好好的,还有空对他说出那些熟悉的令人浑身发冷的讥笑,对他露出白森森的獠牙。他不得不闭起眼睛,回忆着另一双眼眸,在心里默念着那个熟悉的名字,好像那是一个咒语,念了便让人心安。
他所指的,其实是那个时候,那些驱魔师攻破他所在的“巢穴”的时候。那是一场并不赏心悦目的杀戮,他看着男人的脑袋滚下来,滚到自己的脚边,眼睛却始终睁着,浅茶色的瞳仁,一点点地染上血的红色,在他的眼前渐渐放大,直至变成一整片血红色的天空,将他笼罩其中,再也无法逃离。
“你必须给我逃出去。”——这是那个男人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他觉得这是他听过最蠢的一句话。为什么要逃呢?局势已经很明了了不是吗?他是一个再低等不过的吸血鬼,甚至稚幼到连独立生存的技能都没有掌握。而现在,唯一能庇护他的“父辈”已经死了,那些痛下杀手的驱魔师却依旧没有离开。他躲藏着,在他们尚未发现的角落里,但被发现也只是时间问题。然后呢?
他必死无疑。
作为一个半路出家,连正式的驱魔师资格证都没有拿到的人,欧乐跟这些科班出身的家伙根本毫无交情可言,在这接触的短短几天里也尚未来得及建立起并肩作战的情谊,如果被他们抓到,除了落地成灰他断不会再有结局——像他这样的低等种,死后甚至连个全尸都没有,除了一坨灰烬,什么都留不下。
他唯一能够指望的,就是那些驱魔师还留有足够的善意,愿意帮他把那些灰烬装盒,带回去,用一种比较好看的方式交还给他的家人,如果可以的话,能帮他把死因再掩盖一下就更好了——毕竟他这个死法,实在太讽刺了。
身为血猎世家的继承人,却已一个血族的身份死去,还有比这更讽刺的吗?
他又默念起那个名字,不敢想象,如果那人知道自己混成这幅模样会是什么表情。
如果可以,欧乐真想再见见那人。那人不会打架,却懂得很多,每次遇到事情,不管多棘手多令人困惑,和那人聊聊总是能让自己好过许多。但欧乐知道自己已经没机会了,他总是得死的。他没办法继续活下去,也不愿意就这样活下去。再说他的“父辈”也死了,作为吸血鬼的他已经没有任何束缚也没有任何留恋,那为什么还不死呢?
哪怕那些驱魔师连他的灰烬都不愿带回去,哪怕他们杀了自己后还要嫌弃自己这个半吊子的血猎添麻烦……但不管怎样,总比这样活着好。
他这样想着,站起身来。没什么好挣扎的,他就是该死了——他记得那个时候的自己,确实也是想去死的来着。
“请杀了我。”——这是他想说的话,然而他没能说出口。
“逃出去。”他的脑袋里又回响起了男人的话,“不管用什么手段,哪怕折断手脚也好,哪怕只剩半边也好,都要给我逃出去。”
他原本以为这是遗言。而直到那一刻他才意识到,这其实是命令——是那个男人利用“父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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