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江山易改,丹陛犹争光,来去皆是客。
军营的夜,枯燥。
秋月冷,铁器寒光森森。
主力驻扎西面。
出去探营的林成风,整一日方回。
很是气恼,进帐后,爱惜如命的同州剑被他掷到桌上,力道不轻,看来气也不小。
“怎么?”哑巴问道。
李徽用眼神相询。
“戾南城真奸诈,居然拿百姓作防线!”
哑巴张大口,哈了声表疑问。
林成风接着解释,无限愤慨,“他在京城四面筑起了囚房,里头关着百姓,老的老小的小,还扬言逃一个杀一个,不逃便好吃好喝相待!”
两人面面相觑。
怪不得林成风气得话都多了,战端一开,弓弩打先,要避开百姓,除非箭头长眼。
棘手,十分之棘手!
“他在等南方援兵。”哑巴替林成风斟了杯水解气。
林成风拿了起仰面喝干,消没消气不知,入座的动作比放剑轻盈。
李徽此刻迷茫了,难道顺风顺水的一路并非戾南城刻意相助?
那边林成风又道,“探马已探到苍壕关百里,南军未动一兵一卒。延拓蛮人一直对西陲虎视眈眈,疑兵一旦被识破,他们必犯。”
“依我看,把疑兵撤了。”
“什么?”林成风和李徽同声问道。
哑巴却笑,“而且要大张旗鼓地撤,让蛮人来犯。一者南军若动,定分兵抵御外敌,二来,内忧外患,给他们施压。”
这时帐外来报,“林将军,京城来使求见。”
人已到大帐门口,隔空就道,“南归,主子要见你。”
哑巴唰一下脸拉长,冷冷对喊,“不去。”
身在敌营,还敢强抢不成。
于是陌风没进帐,干脆地来干脆地走。
陌风将对话据实回禀,戾南城不气也不恼,他打算迁出京城扎寨,与百姓共进退。
每日三请,得到的回复半字不差。
到第三日夜里。
“主子,小的查探清楚了,他们的粮草堆在东边的空地。”
秋高物燥,烧粮的好时机。
当天夜里,陌风带一队敢死敢拼的箭术了得的羽林军,悄悄潜到十万军侧面,距敌方一箭之遥。
点燃油布包裹的箭头,拉弓放箭,火苗如流星坠入粮草大营。
不消半刻火光立马窜红。
走水救火,西陲军忙成一片。
不过烧粮的敢死队只回去三成寥寥几人。
戾南城没见过陌风这般灰头土脸的狼狈样,当即抚掌大笑。
陌风尴尬,
明明不想战,生死一线他家主子还有心情玩,以致于他不得不怼一句,
“主子,城中粮草不多了。”
制住戾南城的笑穴,他又问,“今夜还请吗?”
“请啊,请不到也要请,明日去打口棺材,要装的下两人的。”
陌风陡然心一沉,
掬水洗完脸的戾南城,甩甩水渍,又道,“顺便把我的灵位也做了,去吧。”
偌大的红木棺,险些抬不进营帐。
掀开罩布,戾南城特地进去躺了一回,店家挺贴心,棺材底垫的上好绸缎锦棉,软软滑滑且不冰冷,很是舒服。
躺在里头,戾南城对一旁黑脸的陌风道,“一会去请时,要说我连棺材都打好了,想见他最后一面,让他来看看,这金丝红木是真是假,少不了他的好处。”
没出意外,答复重样,不去。
这下戾南城有些无计可施的挫败,垂头丧脑独对营帐里大得非比寻常的棺木。
当晚,陌风还没去请,侍卫禀报,有人要面见抚安王。
来者令他空欢喜。
李徽头次见这么大的棺木,惊讶之情不消说。
他带了坛酒来,竹叶青,酒香浓郁茶香清甜。
这是他们幼时第一次偷喝的酒,当时三人喝得酩酊大醉昏天暗地,差点把小命搭上,救回后还被罚面壁一月。
韶华已逝,追忆无意。
酒气上了头,人也便直白大方了。
“南城,我知道是你放的我……”李徽卷着大舌头说。
“话不可乱讲,我还想多活几日。”微醺的戾南城,面泛红光,气色极佳。
“浩浩荡荡十万军……京城怎么可能毫无消息……”
“你们控制了关隘,和我那时一样,不是很正常么。”
李徽呵呵笑了一串,指戾南城摇头晃脑,“你不承认便罢,我猜吧,你是不是记恨我没和你说,我给了南归他们出城金牌……可我又想,你不该是如此小气之人呐……”
戾南城伸直长腿,半倚桌榻,眯眼,“那为何不告诉我?不是为有朝一日东山再起?”
“我那时哪知林成风是郝连奎的部下,我只是想,李麟不会放过南归,与其你在二人中间难做,南归又不得自由,还不如让他们走。”
戾南城轻笑,“正因如此,才致今日之祸,大棠之祸。”
李徽趴上方桌正经严肃地瞧戾南城,“大棠之祸,南城,都是你一手造成,戾王叔不过遗忘他为人臣为军将的身份,让他清闲度过晚年不好吗?”
戾南城眼角一挑,斜倪,“还有为人父。没有这些,他纵马一生有何意义?”
李徽叹气,坐回,低着头戚笑,“我倒希望将来垂暮便饮一杯失心散……”
周遭一时静谧下来,摇曳的烛火将棺木照个半明,另一半阴气森森。
“蛮人开始入侵西陲了。”
“你们有意为之,不是我该忧心的。”
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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