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自然也笑得柔和,尊卑还是要的,拱手作揖,君臣之礼十足,
“近来身子不好,年纪大了,多有病痛。”
瞧这话说得,李徽可比他年长,生龙活虎的岁数,居然说自己年老体迈。
明摆着话外有意。
李徽调笑道,“此话何来啊,照你这么说,我岂不是一脚迈进棺材了?”
“唉,”戾南城仰面叹气,将老态淋漓尽现,“大皇子有龙威护身,自不可比。我府上的门槛要不加厚些,怕是早被医官踏平了。”
李徽略想了一下,接道,“这我有听说,只是宫中的太医皆被二弟指派出诊,我想着太医们医术精湛,你又年轻体健的,因此也没腾出空去看你。”
戾南城懒得深思这话,自顾说自己的,“小病大养罢了,不妨事,就是人这一病,总念起旧人旧事来。”
李徽诧眼,打问,“所以想起亲临我府上来瞧瞧我?”
戾南城呵呵笑起来,“你我的交情,不能称之为旧人吧?”
“当然,我还以为你和二弟走得亲近,我便成了外人。”
“我岂敢把大皇子当外人,这不,有事便来求助于你了。”
李徽笑着对戾南城晃手指,心照不宣似地拉长音噢了一声,“不会又是看上哪家姑娘了吧,不对不对,玉树临风仪表堂堂的戾南城,只有别家姑娘攀不上的份,对吧?你的事,我自当义不容辞,且说来。”
这种事不是没有过,年少气盛时三天热度,转眼便视若无物。但人姑娘家书香门第,他门庭再高,一个纨绔子弟,照样不稀罕与他厮混。
说往事,往事历历在目。
他戾南城不知上辈子造了什么孽,竟对一个哑巴念念不忘割舍不下,早知有今日的觉悟,当初便不该心猿意马吃着碗中餐惦记锅中肉。
吁叹一声,戾南城眼神紧收,“我府上的南归,最近离家出走不知去向。”
“南归是……”
“他不会说话。”
李徽迟疑了一下,“原来叫南归,他不是被你罚入了青楼吗?”
戾南城毫不心虚,幌子打得高亮,“小错小惩罢了,他是我爹的养子,只他使性子不肯随我回府,现下竟私自出走,来日我爹回京,若得知我放任不管,少不得讨他一顿打。”
李徽辨别不出戾南城话中真假,可言行矛盾这点,着实明显,遂道,“我听闻他在庭兰苑当众被严霍欺辱,还有少时拿他作靶,这又是怎么回事?”
戾南城当即心下不悦,李徽的疑问听着像责怪,更有种暧昧不明的意味,但他装得自然,声色不动,“我们少时蠢事做得很多,而严霍,你也知,他是二皇子的亲信,但我定是要为他讨回公道的。”最后一句,他看着李徽,眼波谋动。
李徽只是一笑,“的确犯了年少无知的错,我能帮你做什么?”
“听说前些时候大皇子见过南归。”
李徽愣住了一会,笑答,“啊,确实去过一次,坊间传闻哑相公气质绝佳才华出众,我一时好奇,青楼亦能出才子,加之初见南归时,他远非传言所说的那样,谁知一见,果真令人刮目相看,由此可见,凡事不可只看表面,此一时矣彼一时矣!”
听他感慨完,戾南城接着问道,“他可曾说起什么?”
“额……”李徽犹豫,饱含歉意道,“他说他已非戾王府的下从,我一想,哑相公才气俱佳,流落青楼可惜了,于是请他到我府上帮衬,不过给他回绝了,幸亏他没答应,否则我就是有十张嘴也辩不清啊。”
巨奸,
可戾南城忍不住了。他背过身,走开两步,像自言自语,声音轻飘,却力含千钧。
“他若平安无恙,一切好说。但凡他有半点闪失,无论伤他之人权位多重,戾王府绝不轻纵。”
那边李徽淡淡笑道,“说得好,看来严霍的下场一定很惨。”
斜阳夕照,拉长了人影,两人沉默无言,各有所思。
这场试探,胜负已分。
清理,换衣,掩被,做完这些,青晏累得直喘,他没伺候过人,现在,擦了药的脸痛得不行,牙疼似地猛吸凉气。
他攥着哑巴颈上摘下的骨节,走到门口,扬手要仍,忽又顿住收了回去。
站了一会,瞧见林成风正往这边来,青晏转身,把骨节往桌上一拍,他心里有气,气这骨头的主人狠心,气那救人的林大侠来得太晚。
林成风一眼便认出桌上的小物乃人骨,可不知为何指骨缝隙处系一根红绳。
“这是什么?”林成风捏起红绳,骨节在空中摇荡。
青晏正努力得不牵痛脸和嘴喝茶解渴,咕囔道,“哑儿的东西。”
“噢。”
林成风放回,走到床边,他记得哑巴十指完好,那就是别人的骨头了,不知是谁的。他觉得自己想太多,看一眼穿上双目紧阖的人,睡得很安稳,便回身坐到青晏对面。
“那帮人是谁?你们如何惹到他了?”
青晏一番努力,胸口被茶水滴湿但总算不渴了,听这一问,立刻语气不善,“你真应该杀了那帮qín_shòu不如的东西,特别是那领头的。”
林成风不自然地笑了笑,“我看他们身上的甲胄,像皇家亲卫。”
青晏挑眼,讥讽道,“没想到江湖大侠也欺软怕硬。”
林成风更不自然了,“并非我欺软怕硬,就算是大侠也不能枉杀人命,不然岂不和他们一样了吗。”
不敢就是不敢,偏要说的冠冕堂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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