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木到碧海轩那天,是个夏日。
他被人领着,在炙烤的日光下垂头疾行。浆过了头的衣料硬的将肩背处的皮肤磨成通红,齐木干过多少粗活儿,但身上这些皮肉总是娇嫩,有时叫他自己都厌恶。
双儿平日里摆不到台面上,但私下好这一口的权贵却数不胜数,他也自小便被养起来,给皇子宗亲们备着。
只是愈大,不大训诫的性格便不可避免地显露了出来。
齐木不讨调教嬷嬷的喜,上面的大嬷嬷们也怕他这样的会惹皇子不痛快。既然不缺他一个双儿,便不去冒险,渐渐开始差使着他做些粗活杂务。
那天晚了,膳食房的大娘却突然说要水,一要就是十担。
齐木就算做粗活,也从没挑过水,不知道厉害。夕阳要落未落的光景,燥热到人静坐都流汗。
他拎着水担就往冷宫那边的井口去,实在太远,他强撑着来回五趟已经是极限,大娘不依,直说要误事。
齐木没有办法,只得再去。
他不再跑,只是走着,也已经难再喘气。第七担水挑到一半,双膝发软,眼前一黑,齐木好死不死,就偏倒在了讳信院外的宫道上。
那会儿早过了下学时辰,陆宣却一直留着没走。
他一个人都没带,温完书才出来,刚巧碰上倒在一滩水里,已经晕了过去的齐木。
穿着深灰色的粗布短打,看着很瘦削的一个。被他托着背扶起来,露出一张苍白、但依然难掩漂亮的脸。
陆宣要一个双儿并不过分,他岁数放在那里,屋里也还没有侍寝的人。
因而没费多少工夫,两天后,陆宣下学回到碧海轩,大嬷嬷就告诉他,齐木已经在偏殿安置好了。
齐木之前两天都在被人不停地摆弄。
从大嬷嬷接到陆宣要他的话,为了干净,就没再给他吃过一口饭,结结实实饿到这天下午,临走前才给喝了一碗可数清米粒的汤。
接着便是仔仔细细的沐浴熏香,又换了身衣裳。太新了,看着好看,穿着硌人。
眼下他还是饿,被安排到屋里一动不动地坐着。
一来是人生地不熟不敢动,二来实在是饿,脑袋里晕晕沉沉,浑身绵软无力,难受至极,却又不至于再晕过去的程度,只能生生受着。
他是怎样被三皇子救起,又是怎样被送回,齐木一概不知,亦连三皇子的一面都未曾见过。
只手里捏着一块玉佩,上头刻着一个宣字。
如今来了碧海轩,心中只有些惴惴。他知道,不过是要做那档子事,眼下要紧是饿。齐木心急火燎,只想个什么东西来吃。
可他等的人用过晚饭,又沐浴过才进内院。
偏殿久未有人住,今日刚收拾出来,外间贴着红窗花,屋里燃起烛、挂好红帐,还挺像那么回事。
灯影绰绰里,只有过一面之缘的少年垂头坐着,看不清神色。只几缕黑发从肩头垂下,两肩瘦削。
陆宣走近,一手搭在齐木肩上,一手抬起了他的头。
齐木只怔忡片刻,便起身要跪,“奴见过三皇子殿下。”
双儿既非男子,称不得奴才。但又非女子,奴婢二字说不出口,便只自称为“奴”。
他双膝未挨着地,便被陆宣拽起。
这位皇子身形比他高一颗头,肩宽一圈。背光挺拔地立在那里,平白使人觉得压迫,等被揽住,又感到安心。
“什么时辰过来的?”
“回殿下,未时。”
“唔。”陆宣未再多言,两手环住他的腰,带着他往后退。
两人倒在床上,齐木抬眼看,满目都是轻薄的红纱帐。他身上压着一个人,没用多少力气实压着他,却让人无法拒绝。不敢,也不能。
来前齐木想的通透,可到真要做时,他还是怯了。
不知陆宣进行到了哪一步,反正两人早已赤诚相对,浑身都是热的,齐木听见他问自己:“怎么了?”
陆宣在拿手擦他脸上不知什么时候掉出来的泪,很多,擦来擦去擦不干净。
齐木惊了一跳,这种败兴的事要是给嬷嬷知道了,必定要在黑屋里关他三天。
“没、没事……”他手忙脚乱地抹眼睛,却还是止不住抽噎。泪越抹越多,最后齐木自己放弃了,把手背搭在眼睛上,自暴自弃地哭了起来。
陆宣声音里像是带着笑,扯过锦被盖住他赤裸的身体,并未去拉他的手,道:“莫哭,不弄你了,嗯?”
齐木只是不住地哭,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么多委屈,刚才被陆宣脱衣服时,让害怕一起带着全出来了。
他一边哭一边想,明天定要被退回去。他是伺候过皇子的人,以后连粗活的没得干,不知道要被折磨到哪一天,才能有个了断。
“还哭?”陆宣等了半天,起来的yù_wàng都消了,他赤身luǒ_tǐ坐在床沿,看让被子盖的严实,只露出一条细瘦的手臂的齐木抽抽搭搭的哭。
先前还有些扫兴,现在只剩下失笑,“不愿意就算了,你先睡吧。”
他起身要穿衣服走人,却被齐木拦腰抱住,“不行,你不能走。”
齐木抱的用力,陆宣竟没掰开他的手。
陆宣无奈地问他:“你哭个没完,我以为你怕我。现在却要走也不让,这是怎么个意思?”
齐木环抱着他的腰,脸跟他后腰皮肤肉贴肉地挨着,湿润润的感觉鲜明,带着哭音沙哑道:“殿下走了,明天肯定要把奴送回去,大嬷嬷会打死……”
陆宣皱眉:“谁要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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