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又把大哥带回了庄园,也带回了一大堆护理人员。管家泪眼浑浊地闷头帮他收拾,一切安顿停当,中午刚过,邱十里久违地站在大哥卧房外的阳台。
数来也只是过了不到一周,时间却像是整个被翻了个面。
抬头看,云是浓白色的,飘在浓绿的林地上空,又飘过海湾对面琳琅的城市,秋高气爽。这片天空太美,油画一般,让人想起蓝色的西西里岛。
邱十里从裤兜里取出那支剩下大半的雪茄,之前在医院随身带着,一直没机会碰它,上面的血都已经彻底干掉,触感大概不再黏腻,不过隔着手上的绷带,邱十里也摸不出来。
他叼上烟嘴,晃开打火机,居然很快点着了。一直到他把这支雪茄抽完,抽得双眼干疼,满口苦涩,都没灭。他一直觉得大哥吸食这种冲鼻的烟草就是自虐,现在忽然懂了,人有时的确需要通过身体上的主动自虐缓解心理上的被动凌虐。
之后他默默靠着栏杆看云,晾了晾身上的烟气,才回到屋里。就沿墙站着,他看了两眼床上的时湛阳,没有靠近,兀自下到了地下。
石门紧闭,三道密码早已烂熟于心,邱十里把自己关进密室。他平时很少进来,因为他并不想逾级,但现在,这些活只有他能干了。他需要检查一些账目,把那些黑的挑出去,他更要着手准备处理一些问题人物,虽然已经剩的不多了,但他始终认为,时家被翻个底朝天就是最近会发生的事。
暂且没犯不识字的毛病,开始工作做起来还算得心应手,然而,邱十里却很快在保险柜最深处发现了意想不到的东西。那是个只有巴掌大小的微型保险盒,没有上锁,打开来看,嵌在天鹅绒上的竟是一对戒指,各有三颗钻石,在昏暗的灯光下,如一排璀璨的星。
邱十里的眼睛被刺痛了,他近乎放空地捧着它们,愣了好一会儿,又去看这盒子下面压着的东西。有设计师的一封手写信、一本原稿集,一沓各种各样的收藏证明。
他去翻原稿,厚厚的一大本,前前后后废了二十多个设计图,最终的那一对和实物相同,指环表面上有着小小的凹陷凸起,线条柔顺,形状好像首尾相衔的某种鸟类,比如凤凰。
他又去看手写信,正反两面都写满了工丽的意大利语,他看得出来,却又读不懂了,字母都在跳动着,一头扎进瞳孔,他似乎看也看不清,头脑中却刻下了一件事,那不是直觉,那对邱十里来说是必然的事情,越想越清晰,越想越砭骨。
最终他站了起来,把信纸叠起来放进上衣口袋,手指颤抖着,拔出那两枚戒指攥入手心。跑上楼梯时他撞上了管家,管家如幼时那般提醒他慢一点,邱十里却根本听不见,飞奔回到时湛阳的卧室,他踉跄着在床边跪下,膝盖在地板上撞得生疼。
那只手是温暖的,枪茧触感踏实,邱十里握住了,他找到无名指,气喘吁吁地把尺寸大的那枚指环套上,太快了,一瞬间的事,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他又一把扯了自己手上的绷带,捏着大哥的两只手指,夹住另一枚,缓缓往自己左手无名指上套。
这戒指仿佛千钧重。
时湛阳的指尖捏着它们,就像真的在给邱十里戴戒指一样。金属滑过尚未愈合的伤口,套到没有伤痕的指根,不松不紧。
正好啊,邱十里想,我自己都没有量过尺寸,可是有人知道,有人帮我记得。
我现在就和他结婚了。他又想。
从出了那山洞开始,到现在,过去了多少天,邱十里失控地吼过,靠在马桶边吐过,甚至用刀扎过自己的大腿,却一滴眼泪也没有掉。他是掉不出来,眼睛每天都酸沉,总觉得干得要冒血。
然而,此刻,终于意识到这一点时,邱十里把脸埋在时湛阳的手掌中,发出了受伤小狗般的呜咽。他已然泣不成声。
第四十章
九月下旬的一天,时绎舟宣判了,没有死刑,只是无期,刑期将在他出院后开始,邱十里第一时间得到了这个消息。
彼时他正在去往马拉内罗的飞机上因为浓缩咖啡摄入过量而失眠。着陆之后,他将即刻赶往法拉利f1车队的总部。
前几年时绎舟胡搞投资,居然收购了那车队的大宗股份,如今跟头一栽到底,法拉利方面资金立刻吃紧,只得开始四处拉投资,而邱十里此番前去,就是为了把那些股份买回来。
倒不是他要帮时绎舟擦屁股,也不是给这车队送钱有什么好处,事实上,时家和梅赛德斯关系比较近,对方长期购买他们代产的制动泵和真空助力器,多少年了,时家的私车公车也都是奔驰或者迈巴赫,突然投了人家的死对头,还是邱十里亲自去投的,或多或少会伤和气。
但邱十里必须要去,一方面,他家老四还在里面开赛车,车队如今面临危机也是他家操`蛋的老二惹的祸;另一方面,他的一位老同学也是整个事件的受害者之一,他得去看看。
那老同学便是霍英,在上海读大学的那短短一年多,他们是室友。时湛阳大概也和他见过几次面,当时霍英总说,你哥看起来像人民企业家,却又因为脸盲,总是说不清哪里像。
后来邱十里回去帮人民企业家干活了,霍英也没好好上学,他一个人跑去了国外,跟他妈妈那样去玩一级方程式;后来邱十里竟在电视上看到了他,人家是世界冠军,还成了自家老四的偶像;又后来,时绎舟买了车队,时郁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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